“2034年,我们发明了全世界最好吃的面包。”
接着有一位使者端来一个瓷盘,上面罩了一个银制盖子。
“喏,就是这个。”
随即银制的菜罩被拿走,一个巴掌大的菠萝包在暖黄的灯光下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耀得让人睁不开眼。
“如此伟大的梦想竟在如今,真的实现!”主持人特有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主持人手舞足蹈的样子在蓝光的屏幕无限抖动,让小红在电视前哈哈大笑,而小蓝依旧在认真地看着电视机里跳动的小人。
“为了我们本市的民众考虑能优先享受到最好的面包,我们的政府决定制作9999999分,然后分发给大家,下周的星期三里市民统一在市政府广场中央领取!注意安全不可以踩踏哦!”
小红听罢手舞足蹈起来,小蓝眼里绽放出了星光,欣喜地望着电视。
“那么,今天的新闻联播已结束,2050年不见不散!“
主持人向电视前的观众挥了挥手的身影转瞬即逝,屏幕“咔”一下子黑了,接着屏幕里闪出不规则的雪花在屏幕乱舞,吵杂的声音在房间里闪。
“又坏了。”小红说,随即将电视的插头用力拔出”。电视机立即又回归到死一般的寂静了。
沉默的小蓝突然惊呼“哦!”
小红被吓了一大跳。
“我们可以下周去市政府广场领取面包了。”
“你吓死我了,不过一定很好吃,黄澄澄的。”小红刚从心惊肉跳的情景里解脱出来,将拔下的电视插头放下。
小红回到沙发上,接着小蓝就亲吻了一下小红的额头。
“以后有了面包我们的生活一定会新起航!。
下周很快就到来了,红、蓝二人在广场上足足排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分钟烈日高照下的他们几乎要昏厥了过去,汗如雨下的人们聚集在一个圆形广场,形成一个巨大的蒸笼,当小蓝小红快要支持不住时,一个面包被放在小蓝的手上,小蓝如梦初醒,欣喜若狂得感受汗液菠萝包上油星子混合的触感,那是如此滑腻而富有粘合性,小红高兴得快要哭了。
这时小红看着小蓝将手中的面包举起,身后的人们也早已将面包高高举起,天上密密麻麻都是黄澄澄的菠萝包。
广场上主席台一位官员通过麦克风说道:“我们如此安邦昌盛是由人民赋予…”随之而来的欢呼和掌声淹没了广场。
蓝、红两人听不清广场上回荡的声音,只知道他们的手中有一颗黄澄澄的菠萝包。
…….
“…..”
“2050的新闻为您独家报道,近十几年我市居民的幸福指数提高了999999%,这是近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所以近期的谣言也越来越多了我相信综上的数据可以使谣言不攻自破。”大胡子面对观众,手指向背后的数据图说。
“我觉得还是把面包冰冻起来比较好”
空气忽冷了一瞬。
“我们不需要做那种事。”
小红被他冷冰冰的语气感到吃惊。
“你说什么?我们难道不要准备一下么?”
一只手忽而抓住——然后猛地一推,砰!小红被撞到洁白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我再说一遍,我们并不需要做那种事。”
没有停留了几秒,小蓝出去的时候将门重重患上,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小红一人。
“这是迟早的事。“
这句话在黑暗中飘着。
过了几天他们和好如初,就像新婚的夫妻一样。
枫树上最后一片叶子滑落,时间也许来到了冬季,外面北风呼呼的吹着。
“欢迎来到了2050的新闻电台,前二十年前发的面包已让我们生活的如此平和幸福。”
接着大胡子从台下抽出信笺。
“好,现在我们阅读一些观众来信。”
深棕色的信封上面印着的黑色火漆,俨然贴着菠萝包的邮票,在暖光灯下发出金黄色的光。
“还是位面包的忠实粉丝嘛。”说罢。大胡子将这封信抽来阅读,摊开白纸。
“面包也许不会再变得香甜了呢,可能是盐或糖或者…加多了?我们需要怎么做来恢复美味的模样呢。”
大胡子顿了顿。
“呃,这么嘛,我教给大家一个新的方法,那就是零下10000度哦!这就是今天的内容了,我们明年再见!”电视机陷入了燥乱的雪花屏中。
“也许我们真的需要去冷冻那个面包了。”小红开口了。
小蓝发现自己所信仰的面包原本坚不可摧,多年来架设的平衡被这一句话给破碎。
“凭什么!我们就是这样呢,你是故意的…陷害我!”
小蓝一把将小红摁在墙上。
“你他妈的,你究竟想的什么么!?”
小蓝怒哄着,客厅电视的噪音一直在吵,震得房顶的灰尘翩翩起舞。
小红一把推开小蓝,她几乎是冷静得毫无感情了,两片干裂的嘴唇缓缓开口。
“我知道我们或是你在想什么或是争论些无理由头的,一直日月不休都缠绕在问题的其中,那么我就告诉你——”
她抬起手臂,指向小蓝那张惊恐而扭曲的面庞。
“其实面包是美味的余晖,它终究不长久但是人们都在清醒的沉迷在此快乐之中,他们被裹挟其中,吞噬的却是人们整日担惊受怕的念想,如温水煮青蛙,但是这一切快结束了!”小红顿了顿没有停止,反而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人们已在面包的油脂中蒙上了眼睛,所有的人类都在模糊的世界内过活,何况你我。”
句句如风中的雪花,像扇了小蓝一耳光。
小蓝瘫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柔软的裹挟着他,他开始渐渐对外围的东西模糊。外面的雪花…疯狂敲打门窗的风…发出杂音的电视…他想。从此房子内寂静无声。
小蓝是在大雪覆盖的那天夜里死掉了,夜深霜重连一丝吵杂声都无的寂静晚上,小红彻底的将小蓝埋在了鹅毛大雪里,埋葬之前,冰晶石倒映出来他安详的微笑。
…..
小红默默地将有点发黑的面包藏入冰箱最深处。
“欢….欢……欢..欢迎来来来..来到222220070。”
大胡子说话时总是伴随着一丝丝电流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已经开始一卡一卡的了,她尝试了好几次,终将承认电视已坏的事实。20年的更迭,不仅电视,许许多多的家具、电器差不多都被白蚁啃食殆尽。
小红瞥见在一旁角落的冰箱,它早已在黑暗中落灰,她慢慢打开冰箱,将面包端出时,她手抖的厉害,有几只蛆虫被抖落来,在地板上快速地蠕动,不过其中还有不少——有几条在面包中心内粘稠的绿色浆液不断翻滚抖动,一些霉菌在上面肆意生长,好像冰箱从未存在过,小红大为惊讶,不过随后又感觉到在意料之中,于是她慢慢端着不停翻滚蛆虫的面包穿过长廊,来到门前。
打开门,映入她眼帘的人山人海。排排人们整齐划一的做着同一个动作,他们统一都跪在大街上,高举与小红手中腐烂面包一样的食物,仰头望着天际微张着嘴,如同第一次分发面包时候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