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就要开始准备第一次上阵杀敌了,由不得他考虑自己有没有准备好。
马秀英取来一身甲胄,说道,“驴儿,这身甲胄你穿着,先前是你叔父所穿,你们身形相差不大。”
这是扎甲,看着比普通士兵的甲要强一点。
朱文正笑着问道,“我穿了这身,叔父怎么办?”
“还怕咱没有甲胄?”朱元璋就说道,“你穿着就是,记得贴身穿着。好在现如今天寒,外头罩着棉衣看不出来。”
小兵穿这样的甲胄有些显眼,不出意外的话这身甲胄很有可能是先前从某个元军中低级军官身上扒下来的。
“你切记跟着大嘴。”朱元璋提醒说道,“他能护着你,打仗的时候聪明些,不要只想着向前冲。”
朱文正开玩笑说道,“叔父,这就是看不起我了!别人出征打仗都是鼓励先登,怎么到我这就不准向前冲?”
“冲的快死的快!”马秀英严肃说道,“你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好,不指望你立大功!”
朱元璋也连连点头,他也是这样的想法,不需要立功、安全回来最重要。
朱文正笑了笑,随即说道,“还要做鞑子打扮,披发左衽像什么话!”
马秀英就露出了笑容,“蒙古人取了天下,现在好些人都不知道汉人习俗。真要是有出息,就赶走蒙古人,到时候就不用披发左衽!”
蒙古人得江山近百年,现在神州大陆很多人的习俗就是蒙古人的习俗了,汉人的一些传统反而少了。
汤和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重八,俺带着侄儿上阵?”
朱元璋严肃说道,“大嘴,咱们是生死兄弟。咱的侄儿就是你侄儿,你可得护好!”
“那还用你说,驴儿有事的话,俺如何敢见大嫂?”汤和拍着胸口说道,“驴儿要是出事,肯定是俺先死了!”
朱元璋点头后说道,“我让驴儿跟着你,如何?”
汤和立刻说道,“那是最好,这样俺才能照应他。要我说大帅还是忌才护短、又好听谗言,这时候了还要牵制你!”
朱元璋也不反驳,这一次可给他气坏了。他那位义父做的事情,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就算接受不了又如何呢,现在就是形势比人强,不接受这些都不行。
朱文正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只是准备着上阵就好,也该轮到他去打仗了。
滁州距离和县只有一百五十里地,两座城池相距不远。
正月二十日,这是选好的黄道吉日,适合出兵。大军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下午入城,夜里里应外合打下和县。
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只是朱王氏也明白如今身处乱世,重八现在也投身义军。
那么打仗这样的事情就不可避免,重八要上阵杀敌,驴儿自然也是。
站在旁边的保儿、文英,长大之后也都要上阵杀敌。
朱文正规规矩矩的给朱王氏磕头,“娘,儿子去去就回。智取和阳是叔父定的计策,肯定能成功!”
朱王氏勉强挤出笑容说道,“家里头不用你操心,俺能照顾好自个儿。”
看到朱文正离开,朱王氏连忙对朱元璋说道,“重八,这事俺心里头也想过。俺求你个事,万万要给驴儿找个媳妇留个香火。”
朱元璋连忙说道,“嫂子放心就是,驴儿跟着大嘴,不至于有凶险。”
马秀英也跟着说道,“不过嫂子说的也是有道理,驴儿岁数也合适,该给他寻个媳妇了。”
朱文正找到了汤和,“总管,标下朱文正前来报到。”
汤和笑着捶了捶朱文正的胸口,“好小子!行了,你就是俺亲兵了!”
说着汤和指着身后一个满脸沟壑的精瘦汉子,“马三刀,也是俺们淮西人,你就跟着他。”
马三刀咧嘴一笑,露出黄褐的牙齿,“小朱公子,俺是东乡的,俺还见过你耶耶,和你们家就隔了条河。”
东乡,也就是朱五四搬到濠州的第一个落脚点,那年五十岁,也在那里生下了朱元璋。然后生活不下去,又搬到了钟离西乡,最后迁至太平乡之孤村庄。
朱文正也跟着笑,“那就是俺马叔了,叫俺驴儿就是,不能称小朱公子,这不妥。”
马三刀大大咧咧的说道,“不称小朱公子,称那个外姓人?他就是养子,当不起小朱公子。”
马三刀说的自然是指沐英了。
朱文正没好气说道,“马叔,文英那孩子聪颖乖巧,对叔父、婶娘又孝顺,怎么就不是俺家人了?你这话传出去多难听!”
“难听俺也要说!”马三刀就说道,“俺也喜欢那孩子,和咱俩儿子玩的也好。不过到底是外姓人,你是朱家人!”
汤和就在旁边笑,他们这些人在朱文正面前不称‘小朱公子’,免得朱文正要闹。
但是马三刀这样的浑人、粗人,这就让朱文正无可奈何了。
汤和等人不算多么讲道理,可是有点底线。而马三刀这些人,就纯属有理说不清了。
这还真是秀才遇到兵了,虽然现在的朱文正也只是一个兵,但是比起马三刀这些人,显得就太有文化了。
这些事情也没必要纠结,穿着青色衣裳的朱文正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直奔陡阳关,张天佑率领的这三千人名义上是庐州派出来的士兵,护送犒赏大军的使者赵继祖。
作为小兵,朱文正自然没有马,只能靠两条腿。一百多里地呢,全靠两条腿走过去。
不只是要走过去,还要考虑后续的厮杀等等,这必然是对体力的极大考验。
好在朱文正这段时间吃的还不错,滁州城虽然缺粮的现象明显,但是不至于亏待了一些义军的高级将领和他们的家眷。
至于普通的士兵们,早就习惯了,不要说一百多里地了,就算是更远的路也都走过。
朱文正一路也和马三刀等人说说笑笑,现在还没有必要多么紧张,现在还没到战事吃紧的时候,大家也没必要紧张。
汤和作为总管,也是高级将领了,不可能处处都在过问朱文正的事情。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看到朱文正和马三刀等人说说笑笑,汤和自然能够安心。
陡阳关作为一个要道,这也不只是单纯的关隘,这里也有不少的百姓。
乡老听闻是庐州来的兵马还是非常开心,热情的招待,抬出美酒、宰杀牛羊,这是在喜迎王师。
他们根本没有怀疑,至于这些兵马都是汉人模样,没有色目人等等也无需在意,现在各地地主没少招募兵马。
朱文正看了看天色,找到汤和后说道,“这么吃下去,只怕是误了时辰。”
喝的有些醉的汤和也反应过来,“我去说说,这么下去是要误了时辰。”
下一刻汤和脸色难看的回来了,张天佑喝的开心了,也不觉得会耽误时间,继续喝酒、继续享乐,大不了明天早点赶路!
听到这些,朱文正的脸色难看起来了,“竖子,不足以谋!”
内心充满担忧,可是朱文正也没其他的办法。
他现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这一次领兵的是张天佑,是一个在老朱面前都趾高气昂的义军高级将领。
希望等到张天佑酒醒后抓紧时间行军吧,可千万不能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