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愣了一下，他的视线中楚子航碗里也很干净，而在刚刚战斗的过程里他依稀也只记得对方在炒饭上来时舀了半碗的动作。

师兄并不壮，但好歹比他高，也更有肌肉一些，这么点东西真的就吃饱了？怕不是有特别的目的吧？

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点点头看着对方将一叠钞票递给老板提前结了账，然后缓步走到他身旁。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啊？”

“很明显么？”

“这不是废话么，我觉得在座的应该没人看不出来吧？！”

“抱歉。”

“没...这也没啥好道歉的啦...”

楚子航下意识的道歉反倒让路明非有些无所适从，而前者酝酿了很久，才问出口来。

“你对英灵了解很多吗？”

“这个...说多也不多吧，只能算是比较早罢了，很多信息只要询问就能得到答案，但我也没主动问过。”路明非很诚实，他打心底觉得楚子航是个好说话的对象，虽然看起来十分冷酷，但却意外透露着一种温柔。

“这样啊。英灵都是来自于历史真实存在的人物吗，至少我知道的那几个似乎都是这样？”

“呃...应该不是。”路明非想起了以死亡和毁灭等诸多概念具现化的少女，十分肯定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神话里的神明，也有可能现界喽？”

楚子航情绪有些激动，路明非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对方得到了启示成为了自己的同类，但其穿着短袖，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的手腕上干干净净，并没有令咒的纹样。

“可能是有的，师兄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以前...做过一个梦，那个神很符合现阶段英灵的特征，只是...”

楚子航想起雨夜的高架桥上簇拥在奥丁身边的死侍，不免有些茫然，那无疑是龙族君主的特征，倘若英灵真的在这么久之前已经出现在现实世界，又该怎么解释之间的空缺呢？

“师兄，我不是很清楚你做的梦是什么样的，不过英灵不一定是原传说或者神话里熟知的形象来着。”路明非谨慎地开口道，“他们可能只是以某一个侧面现界，不然也很难解释赵孟华召唤出的荆轲了，所以就算真的有你所知晓的‘神’，也大概不是同一个东西。”

“这样么。”楚子航平静下来，“谢谢你解释这么多，这应该算是需要保密的内容吧？昂热校长本来应该禁止我向你问起这些事情的。”

“那不至于吧...其实我才算是意外呢，校长所说的血统我自己完全没感觉到，按照他的猜测，只要掌握了召唤方法规则，混血种，特别是师兄你这种出类拔萃的存在想要得到某个英灵的认可，肯定比我更轻松啦！”

路明非不止是谦虚，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虽说昂热告诉他是什么s级血统，但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检测上的失误，对于同样是s级的校长和a级的楚子航而言，掌握着英灵和言灵两份力量，一定能做得比自己更好。

“...或许吧，但我觉得被选中的你才是最特殊的那个。”楚子航微笑着说道，“如果真到了需要用英灵战斗的时候，就麻烦你来担任指导吧。”

......

路明非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其实还不了解这位准师兄，如果是以后，大概会意识到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但今天他只一笑而过，将其视作对方开的玩笑，在回去的路上忍痛买了些荔枝，便早早地回屋休息去了。

而在逃亡的一行悄无声息地从包围圈中脱身，纷纷放松下来享受这份廉价的宁静时，这座城市却暗流涌动。

秦始皇陵的管控是极为严格的，特别是不对外开放的部分，但对于某些持有特别权限的人而言却是通行无阻。

方崎谷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半个月了，因为光照不足的缘故，在没有安装照明的陵墓里仿佛鬼魂一般。

他确实感觉自己在朝着灵异领域发展了，不可否认，他对于英灵这一概念的敏感程度很高，第一时间便猜测出圣遗物的关键性，随即来到了西安这个最具人文气息的十三朝古都，获取了进入墓室的权限，在幽暗的空间中启动了仪式。

他一向对自己的血统很自信，尽管或许比不上那些秘党中严格传承的家族里优中选优的天之骄子，但他以那个评判标准也是毋庸置疑的a级，而最终，他付出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最有资格成为英灵的始皇帝，在自己的陵墓中应召而来。

即便已经是半个月前的记忆，当回想起英灵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方崎谷还是心潮澎湃，就像他调查后确认的大流士三世的真名一样，实在难以跟史书上的记载拟合在一块，但男人的英姿，眉宇间雄壮的气质，从眼神中流露出的威严，都在无声地示意着见者他的身份。

那无疑是最具权柄的帝王才有的姿态，即便来到陌生的世界，睁开眼的第一瞬间便将方崎谷视作臣服于自己的子民。

“...汝，这是什么地方。”

纵然是名垂青史的皇帝也无法知晓死后安葬的场景么，方崎谷这么想着回答道：“这里是陛下的陵墓，您不记得了么，应该是花费了不少人力时间建造出来的...”

“墓？”男人皱起眉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词语，“汝的意思是朕死了吗？”

方崎谷愣住了，半晌才试探性开口：“您应该在公元前210年就去世了，难道不是么？不然也不会成为英灵才对...”

“笑话！汝的话简直离奇至极，难道说没有朕，这个世界还能维持秩序？汝倒是说说看，在朕死后这两千年来的世界是怎样存续下来的！”

方崎谷不明白个中缘由，但至少通过对方的话能够知晓，男人确实是自己试图召唤的千古一帝，只不过跟预想中不太一样的是，对方似乎拥有的是另一种记忆。

“...也就是说，朕的统治仅仅持续了十二年，秦朝二世即亡？！荒唐！”

始皇帝看得出来面前的人类没有说谎，这反倒更令他感到愤怒，当他理解到如此漫长的文明史自己仅占据了短小的一个刻度，随即被历史长河吞没，他便无法抑制地产生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