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噪音，嗡嗡隆隆的，像是某种机械结构正在启动运转时，发出的剧烈摩擦声，身下的水流似乎变快了些，同时他清楚瞧见三百米外......

那只巨型武器的旋翼开始了缓慢转动！

“怎么会......”

夏莲这时也眼神呆滞地盯着那扇天海门，委实没想到明明还有数百米距离，天海门为什么会自己启动、但不过半秒，她便做出反应：拽起夜枫身体，全速游向机械门！

同时他们身下的海水开始翻涌和沸腾。

伴随着天海门逐渐加快的转速，整条通道似乎都旋转起来，水底的暗流和旋涡，水面上此起彼伏且愈发高涨的浪潮，给正在抢时间上岸的夏莲二人造成了巨大的阻力。

即便是强如夏莲，行动还是受到了水流裹挟。为了护住夜枫，她只能选择再次以身体为锁，将他卡进自己怀里，但只单凭鲨鱼尾巴的力量，是不足以突破水流桎梏的。

她甚至还得往回游去，因为天海门造成的水底旋涡，正在将他们吸向死亡。

至于夜枫，他此刻啥也干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被天旋地转的水流甩晕过去，他再次感觉自己成了洗衣机里的纸巾，即将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呼......呼......别乱想，相信夏莲！”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突然瞧见女孩的后颈再次泛起暗红，仿佛她血管里的血液开始了燃烧，同时也感受到了怀里钢铁般的娇躯急剧升温，比先前在通道里的更加炙热！

他愈发感觉自己正抱紧了一块通体赤红的烙铁！

“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这是从耳机里传来的夏莲最后的声音，和往常的清冷不同，略微有些低沉嘶哑。

夜枫不知道她怎么了，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他们的脑袋此刻正互相搭在对方肩膀上，且他的氧气面罩也被水流卷走了，包括背后两只沉重的氧气瓶，倒也算轻松了些。

就是容易轻松死了。

他只能趁两人被旋涡甩进通道里仅有的空气泡的瞬间，大口地深深吸入空气，旋即屏息凝神，开始长达数分钟的憋气，果然剧情设定里给了把枪，就总会有一幕要开。

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只能相信怀里这块烙铁了，滚烫得他感觉潜水服都快融了。

这就是夏莲的超能力吗？

——他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温度。

因为怀里的烙铁脱离了他，他如同一只人偶娃娃般被丢弃了出去。

“欸？”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视野里的水泡和黑暗，难以言述的失重和旋转，让他再也控制不住，张大嘴巴想要呕吐，却只是吐出和被灌入了无穷尽的咸海水，呛着喉咙管生痛。

氧气也立刻从肺部被挤压而出，化作颗颗水泡往上浮起，他只能无力地摆动四肢，边感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恐怖窒息感，边带着心底涌起的绝望，被卷进旋涡最深的中心。

缺氧的瞬间，脑海里仿佛放映起人生的幻灯片，无数熟悉的人影走马灯般闪烁。

“不会真要挂在这里吧......”

夜枫徒劳地晃动着双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却最终只捏碎了几颗透明的水泡。

意识向着深渊的最深处急速坠落。

“轰——！”

这时他听见了一声轰鸣，即便隔着厚厚的水层，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震动，简直就像是埋在海底深处的火雷管，爆炸时引发的剧烈冲击波，穿透水层直击他的耳膜。

同时身侧的水流和引力似乎骤然消散了大半。

夜枫突然发觉，自己能重新支配身体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令他想上浮，但沉重的四肢和发涨的脑袋，让他完全使不上劲，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顶着刺痛睁大眼睛。

身下突然传来一股推力，熟悉的柔韧感带着水流，顶着他向光源处升起。

他如释重负地吐了几口嘴里的咸水，眼前和脑袋同时一黑。

......

“哇——呕！”

夜枫从坚硬的水泥地上弹起半身，捂着肚子，就往隔壁不停地咳出大片的海水。

夏莲则蹲在他另一侧，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别急，慢慢来，应该没多少了。还活着？”

“呼......呼......活着，活着。”

夜枫吐了两分钟就感觉差不多了，就是喉咙还有点痛，估计是刺激的，旋即重新仰躺在地上，瞧着管道顶上的白色灯泡，忍不住吐着气笑了笑，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他侧着脑袋看向夏莲，女仆白里透红的脸蛋好似半熟的苹果，漂亮得让神志还有点不清的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手感又软又热还真不错：“你刚才......又使用能力了？”

哥特裙鲨鱼女仆挑了下俏眉，也没制止，只是别开眼神：“抱歉，刚才把你丢了。”

“哦~那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夜枫开了个玩笑。他倒也没想怪罪她，哪怕是刚才那会儿，他也始终坚信，这个女仆会说到做到，毕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赌都赌了，不过又见女孩没反抗他的动作......

估计是觉得对不起他，想要补偿他？

嘿嘿，那他就不客气了！直接双手齐上阵来，帮夏莲挤了个肉嘟嘟的鬼脸。

“......故意的。”

夏莲红润的小脸蛋就像个面团似的，被他肆意揉捏成可爱的形状，惹得她不禁翻起白眼：“抱着你我没法发挥。那样我们都可能死，所以刚才，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好了，玩够了吧？”

就这么给他笑嘻嘻地捏了半分钟，夏莲终于没好气地扣住他的手腕：“身体还有异常吗？刚才给你从水里捞出来时，你的肚子都涨起来了。幸好呼吸还在。”

夜枫这才抽回手来，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红的胸口：“还好，夏莲你给我做了按压？”

“嗯，我想也没大问题，你肚子里的水，我当时应该都给你吸的差不多了。”夏莲说着抹了抹略微红润的嘴唇，“但保险起见，晚点回去后，你变个猫，我带你去医师那里检查下。还能走？”

“当然。”

夜枫从水泥地上爬起来，环顾一圈，发现他们就在先前看到那条凸出的小道，或者说是平台上边，平台不大，宽度两米左右，其下方就是管道和水面，以及不远处的......

那扇暗灰色的旋翼已然断了半边、连其中心巨大的转动轴都碎裂了的“天海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