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喜事，一旬之内宵禁全免，大家伙们上街贺喜拿陛下的赏钱喽……”

天蒙蒙亮，胸前挂了大红花的官吏敲锣打鼓扯开嗓子在大街上敲锣打鼓地吆喝。

“诶，掌柜的，今日这京城有什么天家喜事？莫非是陛下又选秀了？”东市的早市上，有起早的汉子喝着茶楼三文一壶的粗茶感兴趣地问道。

“唉客官你有所不知啊，今日是天家的公主陛下与出云国皇子喜结连理的好日子，据说咱们的陛下对这位掌上明珠可是疼爱的很，光是嫁妆就要堆满几十座大车，羡慕的呦……还是生在天家好，平头百姓家的闺女哪能有这样的待遇啊？”

“疼爱，我看未必。老百姓家真正关爱自家闺女的都讲了不远嫁，陛下一下子将他这唯一的公主送到了数万里开外，要我说那位也是个可怜人呦。”汉子将碗里的热茶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这陛下心也够铁的，怎能放宽心让自家闺女嫁那么远？”

“天家的事你我怎么能晓得？”掌柜给汉子添了一壶茶，“许是陛下也有自己要考虑的事吧？”

说罢，掌柜凑近大汉的耳朵压低声音说：“我有个亲戚在朝廷上办事哩，听他说陛下早就和大将军不和了，大将军数次兵马调动都不向上头请旨。还有流言说他早就和域外蛮子勾搭上了……”

“如此说来陛下倒是危险了？”汉子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那厮也不说撒泡尿照照自己，想居那高位有那命吗？”

国君自从登基以来勤政爱民，硬生生把先帝手里的那个风雨飘摇的江山治理的国泰民安，这等好皇帝天下古往今来都难找的很！

“当然这只是些市场传言，真正的朝堂是咋样的？咱不知道，这事也不该咱琢磨。”掌柜笑眯眯地递上茶碗，“客官喝茶，喝茶！”

十里红场，烛火葳蕤。

宫女忙忙碌碌地进出往日外人禁止的明珠殿，明珠殿中的真正掌上明珠坐在婚床梳妆打扮。

淡淡的金粉涂在凤霓裳的额上，淡抹口脂，轻施粉黛，两道绣眉如远山含翠，美目如秋水含波。宽大的大红色凤袍堪堪遮住她不堪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更添三分美色。

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唇边绽开，凤霓裳放下梳妆镜，缓缓将发髻盘进了凤冠之中。

不管未来如何，自己这幅最美的样子还是让最爱的情郎看了去，她心里欢喜……

“林……林郎……”凤霓裳朱唇微启，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这个略显羞涩的称呼。

“如何？”林云静静端坐在凤霓裳的识海深处，虽要逃了这番婚事，但如此重要的时刻他还是决定让凤霓裳自己来。

“没……没什么，我就是叫叫……”

“很漂亮。”

“嗯？你说什么？”凤霓裳抬起了水光潋滟的眼眸，漂亮的眼睛下是藏不住的窃喜与羞涩。

“我说霓裳很漂亮。”林云看着铜镜中漂亮到发光的姑娘笑着再次说道：“霓裳今日真的很漂亮。”

女孩明目皓齿，凤披露出半截如羊脂白玉般的天鹅颈，如同披着星光般璀璨，宛若仙界遗珠。

凤霓裳开心地笑了下，安安心心地将自身的所有控制权送到林云手中，这段人生有他相伴，足矣……

“公主，吉时到了……”

殿门被轻轻推开，阿月凑进来个脑袋轻声提醒。

“走吧。”林云微微御气半浮在半空之中，这般繁琐笨重的裙子着实绊脚的很。

“哦，林公子这边请……”

阿月微微一弯身，指了个方向。年轻女孩之间哪能藏得住话，阿月从小与凤霓裳一起长大，看似主仆实则姐妹。她早就从凤霓裳嘴里得了林云的消息。

也知道了这位时不时降临的前辈高人就是自家公主的梦中情郎，如此一来便也是她的主父，他的话就是天意。

林云缓缓跟在阿月身后，指尖轻轻划过路上停着的硕大木箱，其中都是那个林云从未谋面的国君给自家女儿的嫁妆。

其中样样件件都是不可多得的珍玩，上品纯阳法器与灵甲丹药堆的像山，宫中修炼秘术与突破之法比比皆是，至于灵石已经凡人用的金银则是多到数不胜数。

“公主殿下万安……”

路上的宫女侍卫纷纷跪地称安，这些都是要随着凤霓裳一起陪嫁到出云国的下人。

这位国君的手笔不算小，林云甚至觉得他已经将国库里的所有库存都一股脑地搬上了板车，好似这个女儿真是他的掌上明珠一般。

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大出血的帝王实则冷血到了极点？

林云也从风霓裳的记忆中看出来了些许端倪，这位帝王好像很久都未曾看过她了，并且不管大事小事就禁足，风霓裳从小就没怎么同外界接触过……

这大概也是她见了自己不害怕反而欢喜的原因吧？

“林公子……”

路过一片空地，阿月突地跪了下来重重朝林云磕了三个响头。

“此番多谢公子搭救我们殿下，阿月万死难报此番恩情，望……望公子与殿下出逃后能琴瑟和鸣，阿月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林公子的大恩……”

林云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将阿月扶起来。

“公子……”

阿月默默从怀里拿出一枚锈迹斑驳的铜锁，“还请公子将此锁交于公主殿下，奴婢没什么钱，此等礼物为公主贺着实寒酸了些……”

阿月讲完后再次跪在地上，将头贴在地面之上，“前方便是太庙，照礼奴婢没资格入内，接下来就仰仗公子了，如果可以一切结束后请带公主去大漠……”

林云抬头看去，茂密的树林中夹杂了一条斑驳的小路，他轻抬手掌弹出一滴鲜血。

鲜血碰到树林上如同撞上了一片无形壁障，几阵微波闪动后，一条直通太庙的通天大路现于眼前。

“阿月……”风霓裳声音很哑，“不必跪着了，今日之后我便不是公主，你也不是下人……如果不弃，你我可以姐妹相称。”

风霓裳说完后，林云轻轻一抬脚，整个人消失在了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