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校长室内,一束昏黄的灯光斜照在会客沙发上,映照着怪眼那身漆黑衣袍。
刚才在天台上跟贺建辰见面时,他浑身都透露出不耐烦,此时则完全不同,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
他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姿态,双臂交叠置于胸前,稳稳落座,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
面对郑韩生递来的热茶,怪眼只是轻轻抬手,近乎傲慢的拒绝,其中对郑韩生的淡然漠视不言自明。
“郑校长,别来可好?”怪眼面具下的右眼缓缓转动,冷冷地扫过郑韩生那被绷带紧紧缠绕的右臂,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眼哥,你就别调侃我了。”郑韩生一双眼眯起笑了笑,笑意中藏着隐忍之色,显然他在克制着心中的不悦,“到底有什么事劳烦您亲自登门拜访?小弟我虽然有要紧事要忙,但您要是有什么吩咐,自然要优先处理。”
“那个叫良戟的小子,你还不能动。”怪眼开门见山。
“……”郑韩生笑意僵住,沉默了一下,随即耷拉起嘴角,“我知道,你和贺建辰几个人想把他弄进圣殿,我也查过他,一个没有任何出身背景、但天赋不错的拾荒者,确实适合当个听话的马仔,任凭你们摆布。
“但我可不是你们的马仔,我有自己的人要养,为了建立这所学院,你知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为什么要知道?”怪眼耸耸肩,语气不容置疑,“我只知道,你准备跟我对着干,你收手吧,良戟这条命,你还没够资格碰。”
“意思就是没得商量?”郑韩生也不再有好脸色,“但我必须提醒你,如今我们风城的几个势力争夺到最后,形势已经很明朗,想必你就算用左眼也能看清楚,这一届必然是我,只有我能拿下唯一的飞升仪式资格,我形势大好,你懂不懂?”
郑韩生显然被毫不留情面的怪眼说急了,冷笑着说:“我干的事名正言顺,符合规矩,我郑韩生问心无愧,倒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在背地里搞事情,简直是毫无底线,毫无信念的一群畜生!”
刷的一下黑影闪过,校长室传出一声巨响,伴随着墙壁和地面的震动。
守在门外的吾一,当即冲了进去,随即惊愕地看到满是裂纹的墙壁,以及被怪眼掐住脖子按进墙壁裂缝里的郑韩生。
“校长!”吾一当即抬手亮起风刃,闪身上去,一记锋利无比的手刀劈向怪眼。
怪眼只是随手一扇,顿时掀起一阵猛烈的暴风,风刃被一吹就散,吾一整个人还没接近,便被庞大的能量轰击倒飞而出,撞到另一边的墙壁上,当即口吐鲜血,失去了行动能力。
“还真是忠心耿耿的手下,这就是你们学院所宣扬的信念?”怪眼呵呵笑,掐住郑韩生脖子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下,好让郑韩生可以说话。
“你们若是迷途知返,来听我一堂讲座,你们那罪恶滔天的邪恶灵魂,或许能够得到救赎。”郑韩生冷笑。
“好吧,我确实不懂,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很邪恶。”怪眼做出最后的警告,“乖乖待在你的学院里,听明白了吗?”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并不怕得罪你们。”郑韩生眼神坚定,“规矩就是规矩,从来没有人能够坏了圣殿的规矩,你好好想想,在这个时候敢动我哪怕一根寒毛,你会是什么下场……”
怪眼眼神一冷,收紧了手上的力度,郑韩生还没说完的话被掐灭在喉咙里,眼睛里已经因为窒息的压迫而充满了血丝,甚至目光都开始渐渐涣散。
不过,在最后一刻,怪眼终究是松开了他。
“看来你真的对那个良戟恨之入骨啊。”怪眼笑着摇摇头,一步迈出校长室,身影一下变得虚幻,如同鬼魅般,在他整个人消失在昏暗的走廊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我还是那句话,你乖乖待在学院里。”
郑韩生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眼神复杂。
寂静了一阵后,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随后药王徐老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不紧不慢地朝校长室这边走来。
“老郑,怎么样?”药王徐老笑眯眯的,看到老朋友吃瘪似乎感到很好笑。
郑韩生咳了几声,舒缓了一口气,站起身径直回到沙发上一坐,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
“还能怎么样,科维的小队传回来消息,说疑似发现了目标,我本来准备过去一趟,谁知道来了个瘟神。”
“依我看,还是算了吧。”徐老说,“我们目前还是把重心放在飞升仪式资格上,优势在我们,现在只差铲平血盟会了,至于那个良戟,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他。”
砰的一下,茶杯被郑韩生捏碎,“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拾荒者,凭什么让我们秀林学院蒙受奇耻大辱,他何德何能,让怪眼都出面保他?他以为他是谁?”
郑韩生猛然站起,咬牙切齿,“传我命令,让实验室马上派出食人鬼!让良戟活哪怕一秒,我的心就像有蚂蚁在爬!”
“你没听到你眼哥的话?”徐老感到好笑,“我还没活够,我可不想死。”
“我当然听到了,他让我乖乖待在学院里。”郑韩生笑,“那我就待在学院里。”
“你在玩文字游戏呢?”
“怪眼知道自己坏了规矩,理亏,他这是退让了一步。”
“你确定?”
“怎么说我以前也是跟过他一段时间,在他那只右眼还正常的时候,至少在对他的了解上,我比大多数人都有话语权。”郑韩生儒雅的一张脸上,露出狞笑,“他就是这个意思,但他恐怕不知道,就算我待在学院里,也照样有办法将良戟碎尸万段,要么他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时刻守在良戟身边,要么就等着给他的宝贝马仔收尸,哦不对,这件事情之中,最难的一点,就是收尸。”
“最好是你想的这样。”老徐摆摆手,满脸写着不想掺和,无语地撇了郑韩生缠满绷带的右臂一眼,“晚点记得来拿你的疗伤药。”
“等等。”郑韩生指了指那边镶在墙上奄奄一息的吾一,“把他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