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杜语轻柔的动作,一缕淡雅的香气缓缓弥漫在整个房间。
那是凝神香特有的味道,仿佛能穿透一切喧嚣,直达人心最深处,带来一片宁静与祥和。
杜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份来自外界的安抚,心中那份莫名的烦躁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期待。
腹中的陈劫也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滋润,他原本因无法修行而焦躁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尝试着利用这股宁静,调整自己的呼吸,尽管他的身体还远远没有发育完全,但他那超乎常人的意识已经开始在黑暗中默默探索,寻找着可能的修行之路。
“内外两证、性命双修……寻常人要十六岁才开始修行,是心性不定的缘故。而我如今心性已经是成年人,凝神香也有了,按理说修行之路应该没有阻碍了。”
陈劫在黑暗中沉思,脑海中闪过前世种种修行经验和记忆片段:
“成与不成,试试便知。”
想到这里,陈劫沉下心来,深入静定之中。
凝神香的效力被杜语吸入,其中一部分又从脐带进入了陈劫的身体。
而外界,杜语并未察觉到腹中的微妙变化,她只觉得自己自从开始焚香之后,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连带着对胎儿的担忧也减轻了许多。
她常常坐在窗前,一边享受着宁静的时光,一边轻声细语地给腹中的孩子讲述着外面的世界,讲述着风语的故事,以及他们对未来的期许。
风语表面上依旧忙碌于郭北县的治理与防御,打退了几次北原行国的进攻。
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陈劫的情况。
万化魔君等大能弄出这个轮回迷宫应该有许多用处,但据风语所知,塑造“天命之人”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
也是派发给他的主要任务。
什么天朝、行国、中土、北原的斗争,对风语而言,不过是梦幻泡影罢了。
事实上,对他来说,在轮回迷宫之中,现在只有陈劫这个宝贝儿子才是真实重要的。
岁月如梭,转眼间,杜语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陈劫也在她的腹中悄然成长,他的修炼也初见成效。
还未出生,陈劫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圆满。接下来炼气境界的修行,因为需要日月精华,而子宫中不见天日,陈劫无法继续修行下去了。
风语也没有再为他的修行提供条件。
因为按照他的剧情计划,是时候开始给天命之人上上强度了。
……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杜语迎来了分娩的时刻。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陈劫来到了这个世界。
带着前世的记忆,他将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继续他的修行之路,去破劫而出,转劫成运,成就一番非凡事业。
只是,陈劫的开局并不顺利。
生下陈劫之后,杜语已经精疲力尽。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拿起煮过的剪刀剪破脐带,把陈劫抱到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流。
两个月前,她被抛弃了。
起因是杜家在京城的政治斗争中失败,杜语的祖父——当朝宰相被免职,杜家在朝为官之人多被累及。
风语听闻此事,立即要与杜家划清界限。
杜语当晚就被赶出了家门,任她百般求情也无济于事,丝毫不顾及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
风语当时如是说:
“我并非不念旧情、忘恩负义。现今朝堂形势不明,杜家随时有可能被全面清算,我让你去府外住,也是为了你好。
“对外,我会宣称你是因为一次意外,遭了北原的妖蛮袭击,自此下落不明。我会安排一处秘密地方给你住,让元婉定时去看望。你务必藏好身份,万一将来事情不妙,你和腹中的陈劫或许能因此得全性命。”
杜语并非蠢人。
她虽是陈语的性灵落入轮回迷宫所化,但早已经与前身迥然有别,再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天真少女了。
从她自作主张,坚持要来与风语完婚时候说得一番话便知道,杜语实是心智聪慧、见识过人的奇女子。
可惜这一次,她看错人了。
风语说的话看似有道理,实则全是哄骗她罢了。
只因中土天朝以儒教治国,首重纲常伦理。与北原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诸行国不同,也和南疆、东洲追求仙道超脱的仙门迥异。
在天朝,一听到妻子娘家出事就立即休妻,这种行为是万万不能被接受的。
风语如果如此做了,就会成为履历上洗不去的污点,为人所唾弃,想要升官更是痴人说梦了。
但如果和从前一般夫妻恩爱,也是大大的不妥。
要是如此,风语就会被划入杜家一系,而杜家已经倒了,对前途也是不利。
所以,杜语生死不知,在世人面前消失,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接下来他“陈光昌”只要再另取一个夫人,就能完全撇清和杜家的关系。
真是打得好算盘!
杜语心中一片冰寒,答应了风语的安排。
因为已经无路可走。
如果不答应的话,她死了对风语的前途更好。她只是一个有孕在身的弱女子而已,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或许,留我和孩子一命,就是你念在旧情的份上,最大的仁慈了吧?”
杜语抱着怀中满身血污的陈劫,喃喃自语。
她哪里知道,风语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培养陈劫,怎么会要他的性命?
正相反,他很是关心儿子。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人突然推开。
杜语眼神一亮,旋即黯淡下去。
来得是元婉。
“老爷已经算定,今天是公子出生的时日,特地派我来接生。”
杜语勉强一笑:
“多谢老爷的好意了,人我已经生下来了,不必再劳烦姑娘。”
元婉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无妨,接生只是小事。老爷派我来,还另有要事,把小公子给我吧。”
杜语面露恐惧之色,把陈劫抱的紧紧的:
“你们要做什么?”
“放心,只是留取一点精血,为公子制作命牌。我会小心,不会弄疼了小公子的。”
看着走近的元婉,陈劫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