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太极之道
第十九章 太极之道
陆昭与张三丰虽是初次见面,但却十分投缘。
不多时,两大坛绿蚁酒已经见底。
张三丰擦了擦胡须上沾的酒滴,爽朗笑道:“贫道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喝过酒了,今日与先生一见如故,可谓幸事!”
这并非张三丰在说什么客气话。
跻身陆地神仙境界,被江湖誉为武林神话受万人景仰,在张三丰看来都不算什么。
于武当开宗立派之后,似乎就很少有这般随性而为的时候了。
武当祖师这个名头对张三丰来说,其实是束缚更多。
但座下有几位弟子能够传承衣钵,这些弟子们对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更是孝顺无比,张三丰也就很满足了。
只是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张翠山失踪,俞岱岩被废,让张三丰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笑容不断过了。
在这十年间,张三丰有心想要去寻找张翠山,去为俞岱岩报仇,可终究还是做不到。
陆地神仙不可随意出手,这是早就已经有了的规矩。
只因陆地神仙的力量太过恐怖,一旦失去了规矩束缚,那么神州江湖便再无安宁可言。
张三丰有时候都在想,自己这个武当祖师,其实跟真武殿里的泥塑雕像没什么两样。
不能哭不能笑更不能动,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受人膜拜。
直至今日,俞岱岩在陆昭的医治上重新站了起来,这才让张三丰慰藉不少,这些年压在心头的两座大山,终于被移开一座。
陆昭心思玲珑,自然能够猜到张三丰此时的心思,笑道:“真人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多盘桓两日,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如此甚好!”
张三丰毫无扭捏之态,爽快应道:“先生如此年轻,便能跻身宗师境界,可见天赋根骨奇高。”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真人有话直说无妨!”
张三丰点头道:“贫道有门武学,名曰太极,贫道能够跻身陆地神仙境界,甚是亏它。”
“只是这些年不断推演,仍旧觉得有不足之处。”
“先生天赋高绝,若是不弃,可否指点一番,助贫道查缺补漏?”
听到张三丰这番话,陆昭登时坐不住了。
张三丰要请自己指点太极?
开什么玩笑!
陆昭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
但当陆昭对上张三丰的目光时,心中这才了然。
张三丰哪里是要让自己指点太极,分明是想要将太极传授于他,来报答此医治俞岱岩的恩情!
陆昭心中有些感慨,太极这种可以称作不传之秘的压箱底武学,张三丰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这份赤诚之心,当真是世间难得!
陆昭抬手抱拳道:“真人言重了,在下愿向真人请教!”
陆昭并没有故作推辞,若是一味客气,反倒会让张三丰觉得他是在故意疏远两人之间的关系距离。
再者,能够亲眼观看张三丰出手施展太极,对陆昭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陆昭的修炼之路,是从推演阴阳诀,顿悟太极玄清道开始的。
而阴阳诀与太极玄清道,和太极皆是一脉相承,有张三丰这位陆地神仙亲身演练太极图,陆昭定然能够受益匪浅!
见陆昭不推辞不客气,张三丰笑意愈浓,随即便来到天井处。
只见张三丰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即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举手投足间再无邋遢之态,脚步轻灵地走到天井中央。
陆昭与李寒衣站在台阶上,神色庄重。
陆昭尚且对张三丰亲自施展太极抱有十分期待,李寒衣自然更不必多说。
能够亲眼观摩一位陆地神仙施展绝学,不是谁都能有这个机会的!
张三丰站在天井中央,脚步不丁不八,一手放于身侧,一手前伸。
而后不见张三丰脚步错动,身形却微微一晃,双手动作再变,做回揽状,双手之间仿佛画出一个大圆。
这是典型的太极起手式。
张三丰一脚迈出,不疾不徐,身姿算不上有多么矫健迅敏,甚至让人感觉不到是一位陆地神仙在出手,只当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在随意活动。
然而这幅场景落在陆昭眼中,却是大不一样。
张三丰或是推手,或是出拳,又或者踢腿探脚,动作看似缓慢从容,实则收尾之时,都挟带一股强劲气势。
甚至连李寒衣大宗师后期的境界修为,都无法捕捉到张三丰下一次的出手,是掌是拳,是腿是脚,更不要说落点后手了。
仿佛张三丰只是在随性而为,但那股玄妙神韵却是暗藏玄机,十分地圆融如意。
只见张三丰不知何时来至一口大缸处,缸中水盛得很满,还有一青一红两尾小鱼游走其间。
张三丰双手贴近缸壁,而后好似轻轻一托,足足有百十斤之重的大缸就这样被张三丰举在手中。
李寒衣蓦然睁大眼睛,樱唇微张,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
一口百十斤中的水缸,别说一位陆地神仙了,便是不曾习武,稍微有几分力气的壮汉,奋力之下也能举起。
按理说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让李寒衣如此震惊的是,张三丰在举起水缸的过程中,李寒衣竟然没有感受到丝毫气机波动!
也就是说,张三丰根本没有动用内力,仅仅是凭借单纯的力量将水缸举起。
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水缸中的水竟是没有溅出一滴,甚至水面都不曾荡起一丝波纹!
李寒衣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
反观陆昭,却是没有丝毫震惊,暗自赞赏道:“好一个四两拨千斤!”
这边是太极的精妙之处,以轻柔力量,行开山裂石之举!
以柔克刚,刚为基,柔为法,二者相克又相辅,这才成就太极之妙。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张三丰将手中水缸放在原地,而后脚步错动,双手一合。
天地骤然一变。
陆昭李寒衣霎时间出现在一处水面之上,凌空悬停。
整座天地仿佛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
张三丰站立不远处,缓缓抬手。
有鱼跃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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