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智勇热情地招呼杨莉莉一起吃饭。杨莉莉本来就觉得一个人吃饭有点寂寞,她又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见杨智勇招呼一起吃,反正是老熟人,也就不客气的坐一桌上了。杨智勇特意取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别看杨莉莉口气不小,其实酒量很小,杨智勇连哄带劝,半瓶红酒下去,脸已菲红,平时烟酒不沾的杨智勇也喝了不少。阿芳忙完后也陪二人一起喝,阿芳是开店的,酒量自然炼的可以,一瓶喝完后又开了一瓶红酒,各自倒满,这瓶才喝了一半,杨莉莉已有点失态了。杨智勇说:“姐夫好久没来了,是公司的事太多太忙了吧?”
“那里呀,他忙是忙,就不知道在忙哪会事。”杨莉莉有点抱怨的说。
“那里,我瞧姐夫可认真了,别人都不敢托他办私事。”知勇在探寻杨莉莉的口气。
杨莉莉并没在意,反而问:“什么人不敢托他办事?他有那么严肃吗?”
杨智勇见有戏,暗地里给姐姐使了个眼色,阿芳心领神会,因为兄弟对城建局和商业局建房的事,跟她说过好几回了,早就让她帮在杨莉莉面前说个情,希望打入这二个局建房的建材供应。
阿芳借着话题对杨莉莉说:“也不是外人,就是他杨智勇,自已胆小不敢直接对姐夫说,倒还埋怨姐夫认真呢。”
杨莉莉听了哈哈大笑:“我还道是谁呀,原来就是你自已呢。可你找他有什么事?”
杨智勇见机会难得,就把自已的想法说了一遍。
杨莉莉此时酒意已涌了上来,不假思索的满口答应:“这等小事,包在我身上,我给你说去就是了。”
杨智勇与阿芳不住声的感谢,一再敬酒,竟把杨莉莉喝了个脸红耳赤。阿芳见杨莉莉已有七、八分酒意了,赶紧把已踉踉跄跄的杨莉莉扶回家去。
酒醒之后,杨莉莉早已将此事抛在脑后,要不是杨智勇再一次与她喝酒时提起,她自已都已忘了那天喝酒时夸下的海口。
自杨莉莉答应帮忙,杨智勇日夜等待着好消息,但是几天过去,竟无半点音讯,杨智勇急的热锅上的蚂蚁,每晚都到姐姐阿芳的饭店里打探。阿芳也几日没见杨莉莉到来,只好宽慰兄弟说,怕这事比较难办,杨莉莉正在帮想办法吧,不要着急。杨智勇那能不急,如果不能早点定下来,别人知道消息肯定会抢,凭自已的实力,无论如何抢不过那些大老板的。
正焦急着呢,却见杨莉莉拎着个坤包向饭店走来。杨智勇赶紧迎上前去,亲热的叫声:“姐姐,你来了啊?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好了。”
杨莉莉见是杨智勇,也蛮开心的,说:“好啊,一起吃吧。”
又是酒过三巡,见杨莉莉闭口不谈建材生意的事,杨智勇忍不住问了:“姐姐,姐夫那里问的怎么样?可有希望?”
杨莉莉听了发了一呆,才想起了那天的事,但此事她早已忘了,也就从来没跟高云说起过,想想自已说的大话,倒也真不大好答复的,只好扯个谎说:“我已说过了,可能你姐夫忙吧,还没有给我答复,今天回去后我再问问。”说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拖了句:“你放心好了,我已说过了,回头我再催催他。”
杨莉莉这次说的比较含糊,因为自已也不确定能不能说通高云,让高云帮这个忙,但凭自已对高云的了解,只要自已当真,高云多少得顺几分的,同时又留了个尾巴,万一高云不买帐不肯去帮忙,就胡扯个人家来头很大,有什么市里的或省里的背景,高云是想帮但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撒点小谎,杨莉莉是驾轻就熟不用编的,张口就来。
杨智勇听了又急又喜,谢了又谢,但愿杨莉莉能在高云跟前多吹吹风,能让自已拿下个大项目。
杨莉莉受了杨智勇的嘱托,这次当然放在心上了。知道高云好喝上二口,那天得知高云会回家吃饭,特意炒二个高云平时喜欢的菜。要在以往,十天半月的不沾家,就算是回来了,杨莉莉也不会伺候的,至多一起去“天天饭店”吃个。这次因有事相求,就只能放下身段,下厨打理。高云回来见了也觉奇怪,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呀?这个家,许久没这样温馨的气氛了,高云也感到有点兴奋。杨莉莉开了瓶《剑南春》给高云喝,明说这是杨智勇孝敬“姐夫”的酒。酒过三巡,杨莉莉不适时机地将所托之事说了出来。高云喝着酒有点疑惑,这智勇、智勇的叫得那么顺口,是不是关系有点儿问题?就问道:“这杨智勇你怎么那么熟悉?”
杨莉莉心里早有准备,不露声色的把自己与阿芳、阿芳与杨智勇的关系说了说,高云这才弄明白有些天到“天天饭店”吃饭时为什么老板娘叫自己“姐夫”,原来这里有怎么一层关系,想想这个杨智勇自己在“天天饭店”里也见过一、二次,只知道他是老板娘的弟弟,还不知道他是做建材生意的。高云一直以来看不惯杨莉莉在外结交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党。见杨莉莉起劲地为杨智勇说话,对杨莉莉与杨智勇的关系起了疑心,就问:“你们是不是关系很好?不是要好的人我是不会替他说的。”
杨莉莉被高云说得心头一跳,赶紧掩饰道:“不就是干姐弟吗,你想那里去了,我是没有兄弟姐妹的,认个亲戚也多个往来吗。人家头次开口求你办点事,你就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高云觉得杨莉莉有点幼稚和可笑,现在社会上要想办成点事,就算是亲戚朋友、老乡战友,也脱不了“好处”二字,有“礼”行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有回报才能给收益,收益大的回报也自然大。一个大楼要用多少建材?其中利润可想而知。一瓶《剑南春》值几个钱?于是就推托说:“这事怕帮不上忙,建筑局里的大楼是赵立富这小子在管,你知道他和我关系不大好,是说不上话的。”杨莉莉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又不是你把他掘出去的,还不是工作需要调他去的?更何况他不但升了半级还拿到肥差,怕谢你还来不及呢。”
高云想想也是,这段时间随着局大楼的开工,赵立富这小子见自己已不再是以前那付阴阳怪气的样子了,有时还皮笑肉不笑的和自己开个把小玩笑,套套近乎,想必是工地大权在握,手头活络了;这小子名字取得也好,“立富,立富”,立马暴富。高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暗自想着待自己今后该如何修理修理他,他经手的建筑工程上的事,那些建筑商、材料供应商,自己都有交往,如果杨智勇成了建材供应商,自己手里又多了一张王牌,到时从他下面的人下手,抓他个工程中的把柄,将他告了一捋到底,最好是送他进里面,出一出刚进单位时在他手下所受的恶气。
高云记得很清楚,刚进单位时,这赵立富已是公司课长了,在公司里,除了经理外,就数他资格老、实权大,又是经理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对别人做的事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记得那年发年货,“张队”和高云奉令到乡下拉来了一车活鸡、活鱼,鸡有雄有雌,鱼有大有小,怎么个分法呢?二人直挠头。也不是他们二人不会办事,也不是买不到大小差不多的东西,只因这是经理指定的关系户,好的孬的全给塞上了。二人搞得二手鸡粪臭,一身鱼腥味,好不容易将雌雄、大小搭配好,刚通知大家领取,那赵立富一过来就自己选好的拿,根本不管高云他们是怎么分的。这一来可乱套了,惹得后来拿的人指着鼻子骂他们分的不公,当然,他们是不敢骂赵立富的,只好把气出在后勤上。这样的事,一年中总有好几次,说小一点叫“贪小”,说大一点叫“摆谱”,是一个典型的势利小人。高云想着想着,心头一阵怒一阵喜。怒的是往事难忘,喜的是以后定有机会摆布他。
杨莉莉见高云不吭声,脸上阴晴不定,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知道火候还不够,就给高云又倒满了酒,自己也满满的倒了一杯,走到高云面前,自已喝了一半,另一半灌在高云嘴里。高云已好几年没见杨莉莉这样亲热过了,心头一热,想想毕竟还是自已的老婆好。
杨莉莉扭动着身体,发嗲的说:“要我说嘛,你是公司总经理了,算起来跟他平起平坐了,今后是谁求谁,还难说着呢经。你现在就说一句,看他怎么应对处理,正好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岂不是一举二得的好事?”
高云一听有理,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哈哈一笑,“有理,这一招是好棋,是真金还是废铜,是得要在烈火下才见真章。”
杨莉莉见高云已被打动了心,就得寸进尺的说:“那商销大楼的建材你也帮打个招呼。”高云有点为难的说:“我与商销局的人不是很熟悉。”
杨莉莉说:“这又不要你难为什么,帮介绍一下,轻飘飘的说上句好话、打个招呼就行了,其他的事杨智勇自己会做。”杨莉莉知道人家盖大楼那样离得开前期评估、拆迁、监理,找他的事还多了,说不上话是假,只是不想说而已。
高云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和说话的份量,只是眼下公司发展的节骨眼上,不想也不能过于招摇。
杨莉莉见高云有些犹豫但并不峻拒,知道此事有望,也就趁机撒骄。
高云今天也是心情好,也比较说得上话。杨莉莉趁热打铁,软磨硬泡要他应承下来,给杨智勇介绍一下,疏通疏通关系。高云见无法回避了也就调笑说:“我给说了又有什么好处?”
杨莉莉见大事有望,忙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的呀,不过,你现在是什么也不缺呀。”
高云听了,心情又有点黯淡,说了句:“我也太亏了。”
杨莉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心里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说:“我也从没管你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只要不把病带回来就是了。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能耐是你的事。”
高云还想辩白一下,但想想还是没说,人家是县领导千金出身,什么大的官没见过;说了肯定也是白说,多引来一番口舌那才得不偿失。杨莉莉心事在身,倒也收敛了一些,不再跟高云计较,只是催着高云把杨智勇的事快点办了,其他的也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