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东升啊，不错啊，这绿化，这大树。”南安的队员隔着车窗四处张望。

“到了球场，直接热身，记住，这是客场。”薛易在履行队长的职责。

东升球场，看台已经开始进人，一个个班级以方块阵型填入看台。

“后面的同学，都等着，先让球队进去。”有老师在维持秩序。

“走吧。”钱永带着球队往里走。

“哇哦，这个球场还真不错，这么大。”

“这么高的看台？”

队友纷纷议论起来，钱永心里微微一沉，这么高的看台，如果坐满人，气势会格外强。

这个客场，有点难度。

看了眼薛易，后者秒懂，呵斥：“都闭嘴，没见过世面吗？”

南安顿时安静下来，迅速来到划定为客场的区域，放行李，脱鞋，穿上比赛用鞋等准备工作。

另一边，是南看台，作为最好的位置，此刻已经全部被高三年级坐满大半。球赛，是为数不多的解压放松项目。

高三15个班级，悉数到位。所以南看台是最能直观感受到气势的地方。

它就像一面红白人墙，高高耸立在那，人头攒动，让人一眼生畏。

钱永一眼看过去就倒吸一凉气，这球场的规划建设者，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啊。

再回头看入口处，源源不断吐出人群，四方看台，渐渐坐满。

只有岳藏面无表情，他抱着球，已经上场开始热身。

“别发愣了，快点上去。”钱永终于忍不住，喝道。

东升这边，正在岳纲的组织下，进行拉伸热身，大家整齐的站成两排，行进式进行以髋关节为主的热身，相比南安的不安，东升的压力其实更大，因为要在本校同学的围观下，任何差错都会被人铭记宣扬。

陈放已经看到自己班的同学，他们在东侧看台，靠近主席台这一侧下方，见陈放看过来，王震等人站起来挥手。

说实话，陈放也有压力，毕竟是头一回在自己班同学面前打球。

“把注意力放在热身上，别去瞅看台。”岳纲在喊着，作为征战三年联赛的他，在这方面，反而更有经验，此刻的岳纲毫无赛前的彷徨，一脸肃然的盯着。

看台忽然响起一片喧哗，是校领导到场了，随着而来的，还有裁判三人。

陈放忽然想起一个事，来到岳纲旁边：“能否发动下同学，禁止拍摄录像？”

岳纲立刻明白了陈放的意思，点头：“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

随后他朝看台喊了几个人名，然后跟他们耳语一番，很快，有更多人开始朝各处看台流动。

“放心，我让他们去巡视，看到手机，摄像，都会问询下，这场比赛不会录进去。”

一群黝黑精壮的学生，出现在入口处，为首的是见过一面的赵老师，他带着体育班过来观战。

“老师，谁是陈放？”跟在赵老师后面的小寸头问道。

“许意，那个21号。”

“看上去很一般啊！”许意有些失望。

作为体育生，除非是篮球专项，其他科类是严禁打篮球，发现就要惩罚，作为篮球爱好者，许意一直有加入校队的心愿。

自从听赵老师提过，校队有一个身体素质特别厉害的人，许意就留了心思，这次来，他就是要看看这人，哪里厉害。

“都上看台，别站入口。”赵老师带着体育班朝高处走，现在这个时间，看台最高处还处于太阳直射中，并没有学生愿意去。

对于体育生，是直接无视灼灼日光，他们黝黑的皮肤早就让他们麻木了。

高处也高处的优势，俯瞰全场，视角绝佳，很快许意就惊讶了，他拉扯了下老师的袖口：“老师，南安那个人，好猛！”

说的正是岳藏，无袖球衣遮挡不住他刀刻般的肌肉线条，那滂粗的大腿，在体育生眼里，就是实力的象征。

赵老师也注意到了，他不清楚原因，只是觉得很惋惜。

“这身体，打篮球太可惜了！”他摇着头叹息。

“这身体，一看很猛！”许意跟自己的死党张栋道。

“人家都可以打球，哎！”张栋一样是喜欢篮球，但没办法，为了考大学，只能忍痛割爱。

场上，薛易很兴奋，他发现东升美女很多，一下就来了兴头，把上篮变成扣篮，“呯！”一声，砸得篮筐做响。

“喔！”看台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东升这边注意到了，薛冲冷笑：“切，搞得好像我们不能扣一样，队长，我们也扣几个，提升下士气。”

“你扣就行了，你这么帅！”岳纲说话却看了眼陈放，后者若无其事在那继续活动关节。

于是，场面上就出现了薛冲一个人独自对抗南安四位扣将。

几番虚空对抗后，球场气氛慢慢被点热，喊声飘出球场，大半个校园都能听到，吸引着更多学生前来。

“扣一个！”看台响起同学的殷切呼喊。

“队长，我不行了！”薛冲大汗淋漓，向岳纲求救。

这个时候，不能断，很伤士气。岳纲没办法，只能上这条贼船。

缓下来的薛冲恨铁不成钢对杨杉，黄坚道：“你们这两个渣，帮不上我的忙！”

“我靠，你想让我上去丢脸吗？我最多就是摸框，距离扣篮还差半个手掌。”

“噢！”忽然球场炸起一阵惊呼，大家纷纷转头去看，只见南安的1号单臂狠狠的扯了下框，落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薛冲在问。

“刚才，刚才那个1号来了个风车扣，轮起单臂的风车。”胡飞看到，结巴的解释，要知道，他是人生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风车扣。

岳纲扣不下去了，他站在那，单手抓着球，表情难看。

货比货，要扔货。

岳纲和薛冲，都只会最普通的扣篮，单手，双手，再多一点花招，弹跳力都支撑不了。

就当全队都蒙的时候，1号拿着球，又来了一次震惊全场的表演。

折叠背扣。

“操！这是不是那个岳藏？”薛冲感觉血都在往头顶涌。

岳纲没回答，这个薛冲的本家，比想象中还猛。

“没错就是这样！”薛易用力推了一把岳藏，一脸的激动。

岳藏很平静：“队长，行了吧。”

“完美！彻底打击了对方，赢了算你首功！”

时间回到两分钟前，当东升跳出人来应战，薛易就起了心思。

“岳藏，去扣几个。”

“不想！”

“必须扣，这也是帮助球队的方式。”

岳藏沉默了，耳边响起是看台为主队的呐喊，随着一次次扣篮，声音越发的大。

“懂了。”岳藏单手抓起球，就往外线走。

连拍两下，一个跨步，双脚触地便蹬起，右手勾住篮球，轮出半个圆弧，看着斜上的篮筐，腰腹一挺，狠狠的砸了过去。

最后，扯住篮筐落下地来。

看台响起的惊呼后，是迅速的安静。

果然跟队长所说的那样，有用！

东升这边，在被岳藏表演后，连上篮都感觉没意思，全队一下就萎靡了。

“比赛扣，才叫扣。”陈放忽然开口。

“不要这么脆弱，继续投篮。”陈放冷冷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岳藏。

待会我再来收拾你。

现在的陈放，在跳投回归后，自信心再上一个台阶，他本身苦于瘦小的身体，很多技术动作不敢做，打法也很局限，很难面对复杂的比赛。

正因为如此，才会千方百计的强化队友，灌输战术，就是想通过团队来掩盖缺陷。

现在除了身高和力量，他的细腻丰富的技能已经回归了80%以上，足可以面对强敌。

嘟嘟！

裁判吹响了比赛前第一次哨声，这预示距离比赛，就剩最后三分钟。

进入双方队员握手缓解，陈放依次握了去，在岳藏这里停顿住。

“刚才扣得不错，待会还给你。”

岳藏目光从疑惑到好笑，很可惜，陈放已经松开手，走远。

21号。

岳藏记住了这张脸。

旁边的薛易丝毫不在意，他听得很清楚，对岳藏道：“直接忽略，都是套路。”

“不过你要小心对方可能会让炮灰来杀伤你。”

岳藏抿了下嘴唇，目光冷然。

“不过我不担心，东升根本不知道，你最强的武器，就是身体！”

回到替补席，陈放开始安排首发。

“岳纲，薛冲，黄坚，文卉，杨杉。你们五个首发，我们不要中锋，按照战术来打。岳纲，文卉，你们两个打内线，先扛住。”

“放心！”文卉保证道，这一场，很重要，朋友同学老师都在看着，怎么都不能丢脸。

“给我几分钟时间，我观察下南安的弱点。”陈放把自己为什么不先打的原因说了。

“还是你们三个，记分，记数据。”交代完后，陈放对替补席后面这一排看台叮嘱道，这里安排了二队坐，这样能让一二队无缝隙融合。

“何朗，胡飞，夏文，你们保持热身，可能开场几分钟就要上。”

“刘风，你的上场会很碎片，要不停的上上下下，你别埋怨。”

“绝对不会，我知道我要干嘛。”刘风点头，赛前陈放就专门找了他，告诉要用他作为战术棋子来。

“准备！”陈放往球场中央走，来到中圈，向队员招收。

东升九个人很快围在陈放身边，手搭手围成一圈，陈放站在了中间。

“这是我们第一次演练死亡五小，一定没那么轻松，无论什么情况都坚定，第四节，才是我们的时代，我们必须坚定这个信念。”

岳纲伸出手，搭在陈放的肩膀，随后，所有的队员都把手，放在了陈放身上。

“来吧，让我们开始吧，让所有人看看，我们东升的气势！”

九双眼睛都死死的看着陈燃。

陈放先是低头沉默，然后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仰天嘶吼：“东升！”

“冲！”九人放声大吼。

“东升！”

“冲！”声震全场。

“东升！”

“冲啊！”蹦跳起伏的十人全部撒手放开，往后一跳，仰天齐声大吼。

全场惊骇。

时间回到昨夜开完赛前会，陈放推着自行车离校回家，却被门卫刘老头拦住。

“东升曾经是南阳的冠军，你知道吗？”老头问。

“是啊，你肯定不知道，多少年了，三十年前，我刚来东升，那年校队第一次拿了冠军，全校轰动，老校长很高兴，分了我一包泰山烟。”

“已经很久很久没拿冠军了，呵呵。”老头叹气，他露出很犹豫的表情。

“我有个请求，希望能帮满足下，我……我想再看看校队的开场白。”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人站中间，其他人围着他，然后中间的人喊东升，其他人就喊冲，最后一起跳起来，特别带劲！”老头眼神充满了回忆，陈放读懂了，那就是他对自己青春的追忆。

“我今年到年纪了，要退休了，我真的很想再看一次。“刘老头浑浊的眼眶红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球场五千多人，谁也没注意，在入口处，刘老头紧紧握紧着自己的拳头，他浑身颤抖，忽然高举双手，嘶喊：“东升，冲啊！”

苍老的声音就像一道导火索，起初还是稀稀落落，可几秒后，就化为整齐的声浪。

五千人，包括主席台的老师，都情不自禁的大吼起来：“东升，冲啊！”

戚建中止不住身体颤抖，这声呼喊，把他埋藏久远的记忆，一下就跳出在脑海中。

那一年，他作为新老师，前来报到，他在这个球场，也看到了这个画面，听到了这个无畏的呐喊。

这一晃，已经三十年了！

东升，好久不见啊！

“东升，东升，东升！”呼喊像擂鼓，一声盖过一声。

陈放感觉自己血液在燃烧。

“我改主意了。”

看着同样激动的全队，陈放决然道：“我觉得不让同学们看到我们落后，我们要从头胜到尾。”

嘟嘟！

哨声在呼唤。

“我先打！”陈放第一个踏进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