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层层群山，无数诺斯卡氏族以及游荡在荒原之上的混沌生物们在欧西约坦的面前径直走过，却没有哪怕一个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即便是嗅觉最为灵敏，或察觉力最优秀的某些混沌术士，也会在察觉到一丁点端倪时被毒刺一击毙命。

这就是欧西约坦的能力，即便是艾辛氏族最强大的暗杀者在他的面前也只有被屠杀的份。

这只灵蜥军团从始至终一直保持高度严密性，他们每一个灵蜥无不都是在南极黑暗之地历练过数百年的干将，任何风吹草动也无法影响到他们分毫。

而在保持高度隐秘的同时，他们的移动速度却也是快的吓人。

尽管可以在伏击状态的他们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便跨过血火瀑布与血沼两个省份，同样可以感知到灵脉网络的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地图。

这个有着数千岁的古老灵蜥对于这种极度违背自然规律，且时间流速异常紊乱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了。

早在第一次混沌入侵被迫吸入混沌魔域中时，他就已经开始杀恶魔了，用着自己提取的混沌材料制作毒箭，其毒性甚至连大不净者来了都扛不住一管。

杀死混沌大魔就像杀鸡一样简单，只需要一根该死的吹管。

可谓：恐虐面前耍大刀，奸奇门口秀微操，纳垢花园种大树，色孽宫殿骚断腰。

尽管欧西约坦小队的移动速度相当惊人，可毕竟混沌荒原环境层峦叠嶂，上一步还是腐坏的沼泽下一步便可能迈入了茂密丛林之中。

更何况还有高低差纵深之说，即便灵脉网络不断给自己指引着方向，但他还是没有亲眼看到对方的打算。

猎杀过无数混沌冠军的他对于找到一个混沌领袖简直小菜一碟，不过可不是通过物理寻找的方式。

古圣视界赋予了他超乎常理的视野，欧西约坦几乎熟知每一个要塞或城镇的位置，他们都清晰的印在那里。

剩下的，便只需要通过灵脉网络找到一个大致的方向，然后……

忽然，欧西约坦灵动的脚步停了下来，其他灵蜥则如同一二三木头人一般，在欧西约坦停下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变得一动不动。

它将纯金色的吹管立在地上，整个蜥身完全趴在这么一根细小的吹管之上，左右两只眼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

极目千里暮云重。

……

山上，塔木尔可汗与凯兹克疲于对抗鼠人们的进攻，腹背受敌的遭遇即使是最强大的战士都难以招架。

山下，达孔与三位副官领衔的军团也与塔木尔可汗的亲卫军厮杀在一起，而【开膛者】瓦尼尔与纳垢军团则站在远远的观看着发生的一切。

为了防止某些杀红了眼的恐虐恶魔们届时再不分敌我，将屠刀伸向了自己人。

虽然同属于纳垢种族，可瓦尼尔却丝毫不可怜这群“同类”们，或者说，在混沌生物之间讲同情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讨厌他们身上的虫子，那看起来，很干净。”

瓦尼尔身边的某位纳垢掠夺者这么说道。

他们尽可能的将自己与对方区分开来，即便身体都是同样的糜烂不堪，可是毕竟是蛆虫之主的部队，身上的蛆虫还是要比普通纳垢恶魔要多上那么不少。

干净二字对于纳垢来说简直就是极具侮辱性的词汇，而此刻最为干净的瓦尼尔听到这个小家伙一席话，瞬间变得恼怒无比。

“既然这么讨厌他们，那你就还不上去帮大家一把。”

说罢，瓦尼尔狠狠地推了这个家伙一把，后者踉踉跄跄的翻了一个跟头，下一秒便被某只巨大无比的巨魔给踩成了肉饼。

恶臭的粘液顿时喷了一地，其内部囤积的沼气引发了巨大的喷射，将刀刃以及盔甲直接又喷了回来。

见到这一幕，无数只纳垢灵发出调皮的咯咯声，仿佛这一切在它们看来都是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喜剧。

一只最为小巧的纳垢灵蹒跚的走上前来，顽皮好动的他将短小的双手伸到了地面上，好奇地从粘稠腐物里摸索着什么。

那个家伙的腐锈利刃被摸了上来，而在这个利刃之下，居然还夹带着一个东西。

一颗纳垢之种。

鼠人们的鼠海战不战不断消磨着塔木尔可汗的体力，看着他依旧处于被夹击的状态动弹不得，牙生却只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这个家伙了。

身为自带重生的塔木尔可汗，即便身陷重围，但奴隶鼠们一刀一刀砍在他那臃肿的肉体上还是像是在刮痧。

这种简单的铁片刺入他那腐烂皮肤内，在拔出的那一刻便又重新恢复闭合在了一起。

而较高的近战防御以及反步优秀的蟾蜍龙只在举足之间就可以杀死成批的奴隶鼠们。

眼看第一批冲在最前方的鼠人们士气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这么下去只怕会在逃窜之时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后续爬出的鼠人们不敢再上前进攻。

这群家伙最是贪生怕死，荣誉与金钱在性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鼠人则将这一理念贯彻到底了。

眼看形势有些不对，力图自己无伤甚至不用拔刀就可以杀死塔木尔可汗的牙生扭头看了看策墨林。

甚至不用说哪怕一句话，后者马上心领神会。

死亡痉挛。

虽然策墨林还尚未涉足更高阶毁灭性更强的黑暗魔法，但是作为一个辅助手，这些已经够用了。

蛆虫之主以及蟾蜍龙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尽管作为一位纳垢生物，它们的肉体状态和腐败了大半天的尸体没什么区别。

肌肉早就变成了一滩烂泥，说他们会肌肉痉挛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任何魔法影响的都不仅仅是普通肉体上的感觉，它们都是直达大脑以及更深的灵魂层面的。

方才还尚有一丝反抗余地的塔木尔可汗现在则完全使不上力气，甚至在颤抖中手中的武器也跌落到了地上。

眼看已经回天乏术，这位蛆虫之主拖着嘶哑的嗓音朝着牙生破口大骂起来。

“牙生！你这个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你的信义呢！”

眼看这个大块头被牢牢控制住了，所有鼠人一拥而上，拼了命的将利刃扎向要害部位。

而【玷污者】凯兹克，早已经被洪水一般的鼠潮给淹没，听不到一点声息。

“哼。”牙生冷笑一声，对一个将死之人的临终之言根本不屑一顾。

“没想到居然还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信义二字，跟混沌人讲信义，你也真是疯了。”

蟾蜍龙巴布罗斯伤痕累累，流出的翠绿色血液混杂着毒物流淌了一地，甚至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小河，打湿了每个鼠人的爪子。

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巴布罗斯也咽了气，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塔木尔可汗则努力在腐烂血肉和增生肢体汇成的窒息汪洋中挪动它肥硕的身子，无数投石索划过巴布罗斯的尸体飞来，折磨着可汗的肉体和意志，让他本来就东倒西歪的步伐愈发踉跄。

即便牙生已经听不清楚塔木尔可汗那吞吞吐吐的肉体所说出的一字一眼了，但是他还是没有靠近半步的意思。

“过来，永世神选……”

蛆虫之主嘴中一边流淌着绿色腐物，一边呜咽的说道。

牙生还是不为所动，只站在原地淡然的看着他。

“我叫你过来！”

塔木尔可汗拼尽全力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他那可以高速恢复的肉身早已经被无数片细小刀刃剁成了肉泥，每一次奋力大吼都能连带出一大摊浑浊的内脏。

即便已经败局已定，蛆虫之主还是妄图做出最后一搏，那就是寄生永世神选。

一只氏族鼠眼看对方已经要彻底断了气，贪婪地爬上了塔木尔可汗的胸膛妄图给予对方最后一击。

眼看已经来不及了，永世神选却依旧还僵持在原地。

他体内的蛆虫陡然发难，像一条凄狠的毒蛇从支离破碎的尸体中窜出，绕在了这只稍大一点的鼠人脖子上。

它捣碎了鼠人的脆弱皮肤，在血肉间蠕动穿行，胸骨在这条蛆虫钻向深处时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这一幕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谁都没有想到这只巨大的家伙体内居然还藏着一只歹毒的蛆虫。

除了牙生。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策墨林还想要阻止永世神选大人接近对方，然而牙生早已经冲了出去。

一只只鼠人仓皇逃窜，生怕在塔木尔可汗的尸体内还有更多的蛆虫窜出。

他大步流星，一步步接近还在那只鼠人体内游龙的蛆虫。

下一秒，牙生拔出自己的古圣之剑，瞅准鼠人胸口处巨大的血洞，直插而下。

随着这只鼠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它的手脚也完全僵硬，体内则已经被完全掏空。

右手接着一提，断剑之上，插着一只婴儿大小的巨大蛆虫张着满是利齿的大嘴疯狂蠕动着，并发出刺耳的尖叫，直至再也没了力气反抗，这只被纳垢赐福的巨蛆也终于死去。

“这就是塔木尔可汗的本体……”

还不等牙生说完，策墨林则双手指天大喊道：“我们胜利了！”

成功将塔木尔可汗最忠诚的部下全部清剿完的混沌勇士们以及所有的鼠人在内，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从赞拜津平原一直到番灭地，他们终于取得了来之不易胜利，达孔以及副官们一边欢呼着一边冲上山坡顶端，希望能在这胜利的喜悦中重新得到永世神选大人的赏识。

就连牙生自己也喜笑颜开，塔木尔可汗作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棘手的冠军，自己甚至没有受到任何的伤便取得了胜利，甚至连自己的盔甲都没被刮花。

“你们做得好，胜利属于天启战帮！”

牙生毫不避讳的夸赞着四位副官，被严重惩罚过的四人原以为再也不会受到永世神选的祝福，谁曾想大人竟真的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

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遭到弃用的四人喜上眉梢，更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果然，打一巴掌给颗糖最能俘获人心。

言毕，山腰的人群当中熙熙嚷嚷起来，似乎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正当牙生想要一探究竟时，谁曾想，他们已经过来了。

“永世神选大人，我们抓到了两个逃敌。”

为首的一位恐虐勇士得意洋洋的，而他口中的两个逃敌其中一个已经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大口喘着粗气，而另一个，却是那位逃跑的【无信者】萨尔。

还以为只是塔木尔可汗阵中贪生怕死的小卒，没想到还真有条大鱼。

眼看永世神选步步逼近，【无信者】萨尔还没说话，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先慌了。

他结结巴巴地哀求着：“永，永世神选大人，是我啊！我叫布茨威格，在去赞拜津的路上……”

还不等这个布茨威格说明自己的身份，牙生一刀就斩下了他的脑袋。

直至人头掉到了地上，他那肿胀的面容上还满是谄媚之色。

“叽叽喳喳的，烦死了，他说他是谁？”

牙生皱着眉头，对于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他的耐心相当的低，不过还是问了一句身后的策墨林。

策墨林先是一躬，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时间久远您可能忘了，这是咱们去赞拜津的路上那个无名纳垢氏族的氏族长，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哦，想起来了，那个家伙啊。”

牙生潦草的敷衍一句，就像这个家伙潦草的一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无信者】萨尔先生，这么巧又碰到你了，记得上一次见到你还是两个小时前。”

面对着永世神选居高临下的嘲讽，这位萨满巫师与布茨威格截然不同，完全一幅不屈不饶的模样，即便牙生要处死自己，也只会保持这么一幅高傲的态度。

“塔木尔可汗死了，你还要多说这么多废话吗？”

一听对方如此高傲，还不等牙生发怒，其他的手下已经咬牙切齿，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把这个扭曲先知碎尸万端。

然而牙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愈加猖狂。

失去了权力的萨尔被烙瞎双眼并抛弃到鼠坑之中，然后牙生就将他放走了，从此往后，【无信者】成为了一名游荡在混沌荒原的瞽目巫师，就如同他最终的结局一样。

牙生重新回到了山顶，番灭地的费里科氏族队长加里德·毒手则已经在上方等待多时。

此时的他异常兴奋，导致自己的脑袋都不自觉地一晃一晃的。

“永世神选，你该结尾款了，yes。”

加里德·毒手搓着自己细长的双手，无时无刻不在表示着自己的贪婪。

倘若按照其他混沌冠军的性格，或许会选择当场将这群不知好歹的老鼠屠杀个干净，这才符合混沌的性格。

不过牙生可不这么认为。

此刻，他双手呈爪状，混沌霜原的丰富混沌魔风被他在手中凝聚，最终压力越来越大，直至具象化为一块一块大颗的次元石掉落到了地上。

次元石说白了就是纯粹伊希尔能量浓缩而成的固体，也就是纯粹魔法的物理表现，它们就是混沌魔风，牙生却发现了自己居然可以通过凝聚魔风而达到手搓次元石的效果。

普通的法师需要将地区的魔法之风提取为自己法力池中的储量，甚至因此还诞生了许多加快法力储量的魔法道具，可牙生却完全不需要。

这也是为什么在风骇山与鲍里斯一战过后，他感觉自己的法力恢复要快得多。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尘器，当使用魔法时，直接使用的便是整片地区的魔法之风而并非自己魔法池。

虽然在和鲍里斯战完过后自己的法力储量依旧是满的，但理论上他也是会有法力耗尽的那一刻。

譬如现在，牙生将周围的魔法之风凝聚成次元石，几乎是一瞬间，整个番灭地的魔法之风瞬间干涸。

他万万没想到凝结次元石居然要耗费如此之多的魔法之风，照这么看来，一个普通法师的法力池甚至捏不出五分之一颗次元石来。

一看从牙生的手中产出了满满一麻袋的次元石，加里德·毒手喜出望外，立刻飞爬到地上拢到了自己的盔甲里。

“多的就送给你们了。”牙生异常慷慨的赠与了费里科氏族额外的次元石。

“是！是！”

加里德·毒手更是激动的将所有次元石抱在怀中，一边感激的答应着一边重新钻回了地洞之中。

一看这只贼眉鼠眼的鼠人溜回了地下城，策墨林则不解的问道。

“大人，为什么一定要给他呢，这群鼠人不堪一击，我们明明可以完全碾压它们。”

虽然牙生理解策墨林是为了自己着想，刚才手搓次元石的技法很明显非常吃力。

可牙生还是要保持着自己的威严。

“你在质疑我的抉择？”

“绝对没有！”

策墨林赶忙跪下，对于自己的鲁莽表示深深的抱歉。

“鼠人有四大氏族，它们在地下世界只手遮天，几乎垄断了所有的资源，并挤压着其他小氏族的生存空间，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给他次元石了吗？”

虽然牙生外表一幅不满的样子，可还是为这位心腹解答起来，毕竟他是真的希望这个家伙可以成为自己的军师，为自己排忧解难。

策墨林摇摇头，还是表示不解。

“费里科氏族拥有最强盛的锻造技术，却因为资源以及战斗力只能寄人篱下，我给他们次元石，不仅仅只是次元石这么简单，那代表了财力，代表了可以用这些东西武装一整个小队，那么它们便拥有了从鼠人社会中站起来的实力，人一旦强大了，就会觊觎权力，也就是，十三议会。”

牙生的眼睛里满是对于未来一切策划的兴奋，甚至到了一种出神地状态。

“对于这群卑劣的鼠人们来说，越多的强大军阀诞生不代表鼠人们的强盛，反而代表了新一轮的内战即将开始，虽然不能说每一个鼠人都战力超群，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个鼠人都有极为磅礴的野心，我们需要资助那些有实力却没权利的家伙们。”

策墨林恍然大悟，就连自己也不由得赞叹永世神选的远大谋略。

忽然，牙生只觉得某根弦被触动了，就好像有人给自己的脑子舔了一口。

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瞬间，牙生就感受到了一丝阴风。

他猛然回头朝番灭地废墟看去，却依旧是断壁残垣，与平时无异。

奇怪，难道自己看错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牙生慢慢走向废墟的正中央。

简单扫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可这不安的感觉依旧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下一秒，一阵金黄色的光芒从眼角闪过，只是一瞬间，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牙生可没有那么大的心，他走到眼角捕捉到闪光的位置，扒开地上一块块不知放了多久的石块。

看到这莫名其妙一幕，几人还以为永世神选大人童心大发，要现场堆一个城堡呢。

终于，拨开一层层阻碍，他终于发现了普通人根本无法捕捉到的细微颗粒。

那是一粒粒红色的粉尘，让普通人看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牙生无论是感官，还是直觉来看，这种东西似乎和蜥蜴人有关，毕竟其上面的圣灵气息相当的浓厚。

这是……圣所宝石的碎片？

牙生将信将疑的推测着，下一秒却汗毛直竖。

圣所宝石的碎片！意味着这里变成了……静默圣所。

我看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