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正面战场上大部队的联系被人故意彻底掐断,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有人铁了心要让南部守备军团一起给斯维因陪葬。
等待,焦急的等待。
斯维因使用魔法道具第三次向杜廓尔发起简讯,等待着杜廓尔的回复。
杜廓尔手里有南部守备军团这只孤军唯一可以离开艾欧尼亚的船。
他这辈子从没求过人,但形势所迫,今天他必须对杜廓尔低声下气。
南部守备军团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杜廓尔手里,他别无选择。
好在,他得到了杜廓尔的回应:
【总指挥大人,你完了你知不知道?
别给我发简讯了,成不?
有人买了你命,不朽堡垒的大人,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虽然我很喜欢你的钱,但恕我没法接受。
我可不想成为替死鬼,有命挣没命花!
见鬼!我派人查了查帝国法典,还真让你说中了!
帝国法律第三章第五小条确实规定:战场上应全力救治同袍性命。
你运气不错,附近刚好有帝国第三舰队的船,本来是去接应大部队,防止船不够用的。
但谁让你还是诺克萨斯人呢?我已经派帝国第三舰队的人全力前往普雷希典。
记住,今天午夜十二点!我的人最多等到十二点!
还有,别他娘的用那些贵族的风格恶心我了,我是个粗人,看不懂!】
斯维因将这份毫无华丽辞藻的回复拿在手中,感慨万千。
绝境之中,愿意为南部守备军团伸出援手的,竟然只有东边的杜廓尔。
杜廓尔有很多美名,‘声名远扬’:‘金钱肚将军’、军部脚上的癞蛤蟆、海洋之鼠...
收钱办事的行事风格让不朽堡垒的贵族们,对杜廓尔深痛欲绝,斯维因承认,自己也曾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欣赏归欣赏,他欣赏杜廓尔的能力,厌恶归厌恶,他厌恶杜廓尔的人品。
但此刻,斯维因环顾整个世界,能救且愿意救自己手下的,有且仅有杜廓尔。
虽然杜廓尔嘴上说的,自己是个粗人,但他确实心细如发。
那封信上的潜台词说的清清楚楚,翻译翻译就是:
【南部守备军团的人可以救,但你斯维因不行,有人买你的命,兄弟我得罪不起,别让兄弟难做!】
斯维因不禁笑出声来,杜廓尔,真是妙人,相逢恨晚啊。
副官走进大帐,询问道:“大人,兄弟们都准备好了,第一批伤员已经运到马车上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撤退本应该抛弃那些伤员,军团已经没有能力顾及这些人,但斯维因执意带着这些人走。
以很不体面的方式,将这些人如同货物一般,塞进车厢里。
很难说能活下来几个,但有活的希望,总是好的。
“和兄弟们说明白了没?这次断后,有死无生。”
副官对着斯维因敬礼:“南部守备军团宪兵部队,983人皆愿随您赴死!”
斯维因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副官一愣,起身为他整平衣领。
“他们和我都是诺克萨斯人,你不是,这是你回卑尔居恩的最后机会。”
副官摇摇头:“在您将我和我的部族从沙盗手里救下时,我发誓余生为您而战!”
为自己而战,而不是为诺克萨斯?
斯维因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对了,你叫什么?自五年前我到卑尔居恩,你一直是我的副官,我都快忘了你叫什么了。”
“萨哈,我的名字是萨哈。”
“真是抱歉,萨哈,我竟然想不起你的名字,看来我不值得你的追随。”
“大人,追随您是我的意志,与您无关,与我的名字无关。”
“是吗...萨哈,真是一个拗口的名字。”
彼之敌寇,我之英雄。
反过来,亦是如此。
即使性格复杂如斯维因,也有人愿意陪他一起共赴地狱,愿意以生命的代价,与他一同参与最后一战。
两人走出大帐,黑压压的一片,至少得两三千人。
这些人按照南部守备军团的规矩,一层一层开始角逐,主动留下。
非身强力壮者,无能力留下;残肢断臂者、家有妻儿老母者,无资格留下。
看到眼前的士兵,斯维因干枯的泪腺开始重新湿润,难以描述的心情在他的内心鼓胀。
一阵明悟后,他才理清自己的思绪。
这些人...他们才是诺克萨斯。
人们忠诚的追随着他,直至世界末日。
斯维因并没有长篇大论,因为不需要。
他举起手,敬礼,一个标准的诺克萨斯军礼,这便足够了。
斯维因翻身上马,高声疾呼:
“诸君!可愿随我赴死!”
“杀!杀!杀!”
呼喊声连成一片,杀气沸反盈天。
士兵们拿起自己的武器,追随在斯维因后面,与他一同,奔赴最后的战场。
南部守备军团的其他人,正在有条不紊的撤退,向着普雷希典南面的海洋,那里,第三舰队的同袍正在等着他们。
为了给后面的人争取撤退时间,由斯维因带领的这两千人,开始不断向着普雷希典奔袭。
意图在艾欧尼亚人反应过来之前,将第三军团堵在日升之桥对面。
第三军团的人当然看见了远方升起的烟尘,对于南部守备军团,是艾瑞莉娅冷冷回应:
“开炮!”
碰!
这些自其他战场上缴获的大炮,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炮弹飞向斯维因的军阵,马儿受惊,将斯维因摔了下来,炮弹爆炸溅起的泥土飞了斯维因一嘴。
他推开尸体,将他压在身下的副官尸体,面色狰狞:“臼炮呢!拉上来!开炮!”
轰!
45mm臼炮自后方阵地发出怒吼,一发就炸塌了半边日升之桥。
校准之后,臼炮再次发出怒吼。
还没等第三军团再次开炮,仅剩一发炮弹的臼炮,精准的命中了普雷希典传承千年的拱门。
碎石坍塌,直接淹没了第三军团炮兵方阵。
第三军团还是吃了没经验的亏,论玩大炮,诺克萨斯才是行家。
艾瑞莉娅紧咬牙关,振臂疾呼:“兄弟姐妹们!跟我上!”
传承之剑在艾瑞莉娅身边飞舞,沿着她矫健的步伐上下翻飞,她在战场上艰难的开始起舞。
她再次咬紧嘴唇,用意志强行压榨出身体的力量,不屈的声音传遍整座日升之桥。
“艾欧尼亚!昂扬不灭!”
第三军团的部队在她的鼓舞下发起了死亡的反冲锋,追随着艾瑞莉娅的步伐。
与南部守备军团的敢死队在日升之桥上,冲撞在一起。
身后便是普雷希典的万家灯火,第三军团已经退无可退,生死皆系于一役!
鲜血与哀嚎,死亡与荣誉,意志与意志之间相互碰撞。
双方秉承着各自的信念,开始了最后的厮杀。
挺立之战,最后一役,正式在日升之桥上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