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秦苍打卡下班。
已经成为了资本家，加班这种事情自然也就不可能。
不过下班之前，肖芷晴突然拿来了一份请柬。
作为如今上海滩如今风头最盛的名人。
秦苍每天收到的宴请何止百八十份。
不提同行业的各大面粉厂厂主。
各行各业，有头脸的没头脸的，甚至青帮都发过相关请帖。
肖芷晴一般都会替秦苍写一封手写信回绝。
只有实在推不掉的，才会拿来给秦苍过目。
“这请柬谁的？”
“爱俪园，今晚举办舞会邀请你。”
爱俪园，这是一栋非常著名的建筑，占地面积三百亩，非常豪华。
这栋建筑在后世被建成了上海展览中心。
其所有权属于一个犹太商人，哈同。
如今法租界还有一条道路，就叫哈同路。
此人秉持着犹太人的一贯作风，强娶豪夺，成为了外滩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巨头。
别的不说，单单他的房子和铺子收入就已经超过三百万每年。
而此外，他手上还握着上海南京路的百分之四十四土地所有权。
因此被称为上海大班。
听到这样的资本大鳄邀请他去，秦苍难免多想。
“本人邀请吗？”
“不是，是他夫人，罗女士。”
听到不是哈同本人，秦苍倒松了一口气。
这个哈同属于犹太精英，吃人不吐骨头。
但所谓的罗夫人不是，对方只是一个吃斋念佛的贪婪老太太。
罗夫人是中法混血，晚清时在上海卖花卖春为生。
因为属于一代混血儿，年轻时相貌不错，所以当时的在华洋人不少买过她的花，与其共度良宵。
这其中就有一个身无分文的犹太穷小子。
凭着口才，愣是白睡了几晚没给钱。
后来这穷小子发家了，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干脆就将她娶回家。
后来还通过贿赂，让裕隆太后都认了这个卖花女当干女儿，让宣统帝封其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那白嫖小子就叫哈同，被皇后认了干女儿的伎女就姓罗。
秦苍彻底放松下来：“上面有说这次舞会是什么目的吗？”
“没什么主题，就是普通的交际舞，晚上六点钟开始。”
看了一眼天色，距离舞会开始已经不久。
“帮我准备一下，我去去就回。”
“嗯。”
秦苍换上了一身淡黄色西装，内里套着黑色小马甲。
这装扮不算出彩，极其低调。
但穿在秦苍身上，却隐约有一种老钱风。
后世的人总是看不惯某些人那种刻意营造的松弛感。
嘲笑那些戴着耳机，在安福路跟着老黑跳舞，不敢有半点差错的年轻人。
嘲笑那些做露天瑜伽，在大冬天户外被人观看，又故作不在意的样子的都市女孩。
错误的将这种喧哗取宠的方式称之为崇洋媚外。
那是他们没见过民国时的上海滩，没见过民国时的十里洋场。
那才是真正的崇洋媚外。
当身穿一身老钱风低调西装，手持文明杖的秦苍出现在舞会上时，整个舞会就变得十分躁动。
不断有浓妆艳抹的女孩钱来和秦苍拽洋文。
英语秦苍还听得懂一两句，在那些拿着鬼子话和法语德语的家伙，秦苍是一句也听不懂。
或者是拿着两杯香槟，在秦苍跟前晃来晃去。
又或者是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来找他搭话。
这些女孩的眼睛绿油油的，就像狼。
盯得秦苍浑身不自在。
好在这种情况没多久，罗夫人就出现了。
秦苍像是找到了救星，终于从一群莺莺燕燕中脱身。
“罗夫人，你好！”
秦苍微微一笑，上前大方伸出手。
罗夫人笑容不变，伸出手和秦苍轻轻握了握。
“请问您是？”
“啊？”秦苍一愣，不是你要求我来的吗？
现在怎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我姓苏，是你发请柬邀请我来的。”
“噢，这样啊。”罗夫人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最近事情多，人老了，容易遗忘。”
“你就在这舞会好好玩玩吧，我先失陪了。”
说完这话，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来，又笑着同其他人寒暄。
留秦苍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哟，我还以为你不来这呢！”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十分熟悉。
秦苍回过头，惊奇的发现，竟然是之前的熟人陆小曼。
“小眉，你怎么在这？”
陆小曼的脸上留着三分讥讽，“这是我举办的舞会，我怎么会不在这呢？”
“你举办的？这不是哈同的家吗？”秦苍挑挑眉，轻声问道。
见这个呆子什么都不懂，陆小曼也难免觉得可笑。
自己竟然跟这样的混人怄气，属实不应该。
心里的怨气倒渐渐消失了。
不过她还是冷着小脸，质问道：“为何那天之后，你就没来找过我？”
“当时咱们不是说过要再见一面吗？”
她说的是画室之内的事情。
当时一个情不自禁，她忍不住和这位模特亲热了一番。
一亲热，原先的借口便站不住立场，只能将错就错。
亲热过程中，陆小曼一时情绪上头，和男人约定了再战一场。
不曾想一等再等，始终不见秦苍来找。
给他投拜帖，每次都收到手写的回复，说是没空。
这难免令素来心高气傲的陆小曼恼怒，还当男人只是一夜风流。
恰好罗夫人这几天又将爱俪园出租，她便借口租下来，办了个年轻男女交流舞会。
同时用罗夫人的名义再次邀请秦苍。
这一次对方倒是来了。
听完这些，秦苍一头黑线，真是无语。
你一个有夫之妇，整天约我出来，究竟是何居心？
还用罗夫人的府邸，真不怕哈同生气？
不过女人正在气头上，秦苍也不好追究责任。
只是转移注意力道：“罗夫人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为什么这么说？”陆小曼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她是半个洋人，还是裕隆皇后的干女儿，跟你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意见？”
秦苍便将两人见面时的事情说出。
这倒是让陆小曼始料不及。
“不应该呀！”
“听你的说法，罗夫人刚刚确实对你有意见，可你们又不认识，这意见是哪来的？”
她的眉毛蹙起一个好看的角度，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是不是你们没塞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