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重山峦
第17章 重重山峦
这边是山,那边也是山。我站的地方是山,我走过的地方也是山,名副其实的“山外青山楼外楼”,我就在这山峦之中。不愧是自古以来就以山势险峻而闻名的益州,山峦连绵不绝,低处有雾,高处有云。看着这景象,我终于明白那些自称文人的家伙为什么喜欢以山为题材,创作那么多作品了。
只是明白而已。
嘿嘿。
“你又笑什么?”
文人也会画地狱吗?
“不会。”
文人笔下的山,大多是美丽的山川,以及生活在其中的各种动植物,还有与之相配的儒家道德,以及男女之间的秘密幽会,这些都是他们主要的创作素材。虽然这些素材各有不同,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山中的美,无论是低俗的美,还是高雅的美。
“呃……”
我听到猎人的呻吟声,我转头看去。一个男人在一棵被剥了皮的树上穿着裤子,他突然倒了下去,他痛苦地呻吟着。树下躺着一只老虎的尸体,它被成千上万的虫子啃食着。
这景象真恶心,我闭上眼睛,仔细聆听。我听到的不是鸟的歌声,而是虫子的嗡嗡声,它们的声音很烦人。我心中的杀意又开始涌动了。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一大早就动杀心?”金荒踢了踢老虎的尸体,说道,老虎的尸体动了一下。
“我只是对那些无能的文人,有些生气。”
“你在说什么?”
我思考着我生气的原因,金荒好像第一次看到老虎,它一直在踢老虎的尸体。
咕噜……砰!
“我靠!吓死我了!”老虎体内的邪气从它的脖子里喷了出来。
真臭。
金荒虽然是乞丐,但它好像也受不了这股臭味,它骂了一句,就消失了。
我认识的文人中,没有一个会把我现在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东西写进他们的作品里。他们只会带着他们的仆人,去欣赏他们想看的东西。辛苦的事?仆人会做。脏活累活?仆人也会做。仆人做不了的事?打一顿就行了。他们只要看着,吟诗作赋就行了,但如果没有仆人,他们能在山里活下去吗?我敢肯定,他们连半天都活不下去,所以在山里,主人才是仆人的仆人。
他们描绘的是没有丑的美,这和我看到的真实的自然完全不一样。他们只会歌颂美丽的风景,他们不会描写死亡。
我生气了,我觉得自己生气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也许我是对那些不了解真实世界的文人生气,也许我只是因为看到了恶心的东西而生气。也许我是因为他们虚伪地把人当作狗,我想起了狗主人,我才生气的。
“恩人,对不起,嘿嘿,我来晚了。”我忍着疼痛,穿好裤子,收拾好东西,走到戴斗笠的男人面前。
“你刚才还叫我‘你’,现在又叫我‘恩人’,你到底想怎么叫我?”
“哈……哈……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但我还是尽量恭敬地回答道。
“他居然踢我的小兄弟……唉,连顺伊都没见过它呢。”我很生气,但我想起那只死老虎,我又忍住了。我的小兄弟被虫子咬了,很痒,我扭动着身体,戴斗笠的男人好像看到了。
“啧,拿着。”戴斗笠的男人咂了咂嘴,递给我一块肉干,应该是山贼的肉干,我很想吃。“他是让我吃早饭吗?他人还挺好……嗯?”戴斗笠的男人默默地撕着肉干,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我想起他的眼睛,我默默地撕着肉干。
“给,给。”我把撕碎的肉干撒在老虎的尸体周围,虫子散开了,然后又聚集在肉干周围。
“我听说,是,这样做,的,应该没错吧。”戴斗笠的男人自言自语道,他也开始撒肉干。
“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肉干给虫子吃?而且,他说的‘给’是什么意思?”我很困惑,戴斗笠的男人停下了动作,他走到我面前。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不撒?”
“恩人……这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纸钱。”
“谁的纸钱?”
“当然是山贼的纸钱。”
“他们?他们不是都被你杀了吗?”我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们烧纸钱。
“他们不是想杀你吗?”
“是啊,但他们求我给他们烧纸钱,我就答应了。”戴斗笠的男人平静地说,我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不好惹的家伙。
“你在凌晨遇到了他们的残党?”
“不是,是死人求我的。”
我明白了,他是个疯子,他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疯子。
“恩人。”我本来不想问的,但我被他踢了小兄弟,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我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不仅是变态,还是个疯子?”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被那个猎人看得浑身不舒服了。
“变态。”他真是个随心所欲的家伙。所以他才会随地小便,他才会胡说八道。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怒火,不是杀意,而是愤怒,我愤怒他的忘恩负义。
我用刀鞘打他的头。
咚。
“哼,我慈阳一猎可不是……”他居然用双臂挡住了我的刀鞘,他说了什么,我不想听。
“来吧,蜈蚣。”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感觉,蜈蚣从我的丹田里爬了出来,缠绕在我的刀鞘上。
吱……吱嘎……咔嚓……
刀鞘发出了扭曲的声音,我用力地握着刀鞘,我想打断他的胳膊。
“啊——这是什么?这些蜈蚣怎么会在刀鞘上……啊!”他的反应很奇怪,我没想到他能看到蜈蚣。我赶紧收回刀鞘。
他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恩人?!那些是什么?不,你到底是谁?你是人吗?你说话啊。”他浑身发抖,就像昨天晚上他看到我的眼睛时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我摘下斗笠,和他对视。
“我看到了蜈蚣,在你的眼睛里,在你的刀鞘上,它们在不停地爬。”他闭着眼睛,说道。
“你为什么说是蜈蚣?”我有些好奇。
“我当然看到了蜈蚣,我才说是蜈蚣啊,难道它们不是蜈蚣吗?它们有两条,像蟒蛇一样粗……”他是个猎人,他见过很多死人,也许这就是他能看到蜈蚣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猎人,和杀手的职业很相似。
他能准确地描述我看到的东西,我松了一口气。
你松什么气?
“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没有疯。”我自言自语道,猎人听到我的话,吓了一跳。
“别担心,我救了你,我不会杀你的。”
“……”猎人依然闭着眼睛,他满头大汗。
“我知道。”我又戴上斗笠,他看不到我的眼睛了。
“我知道我疯了。”
“……”
“我不知道你看到的蜈蚣是什么,它们只是……和我一起生活而已。”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我把刀插回腰间。
“一起生活,听起来很奇怪,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它们只是把我的身体当作家而已。”我转身,走向河边,我看着河水,河水比昨天清澈多了。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我说道:“你昨天醒来的时候,看到我的眼睛,又尿裤子了,所以我把你的衣服洗了,山贼的衣服很臭,我把它们都洗了。”
“你就没有多余的裤子吗?”他终于说话了,但他没有转头看我。
“我以为你生病了,我怕你晚上又尿裤子,所以才把你脱光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穿着尿湿的衣服?”
“你也是猎人,你应该知道,野兽喜欢尿骚味,你穿着尿湿的衣服在山里走,很危险。”我听到他穿衣服的声音,他好像在看着我。
“那只老虎呢?”
“它吃了我昨天扔掉的山贼尸体,还不满足,它想来吃我们。”我清了清嗓子。“我本来应该把它埋了,或者扔进河里,但我没有铲子,而且树根太多了,我挖不了坑,河……”我停顿了一下。“我不能把它扔进河里,我不能告诉你原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听到他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他好像在活动身体,我想了想,他可能会问什么问题。
“我不确定山贼是不是在老虎的肚子里,但你可以剖开它的肚子看看,它那么大,你不可能不剥它的皮,就,把它扔了吧?”
“咳咳……我相信你,我不想看到它的肚子里有半腐烂的人脸。”看来我们还能沟通。
“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幻觉,还是鬼魂,我看到几个山贼附在老虎的身上。”他停止了动作。“老虎死了,他们还赖着不走,我只好给他们烧纸钱,他们才肯离开。”
我想起刚才的情景,猎人可能很难接受。他本来过着平静的生活,却被山贼抓走了,他一直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中,他一直没有休息,他一直在赶路,我对他太苛刻了。
“所以,我刚才……”我转过身。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转身,他愣住了。他弯着腰,他的一只手拉着裤子,他的裤子和他的肚子之间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空隙,他的另一只手放在鼻子上。他好像在闻什么东西。
“……”
“……”
我愣住了。
“你……你在干什么?”
“我……我被虫子咬了,很痒……我就用手挠了挠我的……哈哈……我的手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哈哈……”
我的头很痛,很痛,痛得我头晕。我费尽心思地安慰他,但他却在挠他的下体?嘿嘿嘿,他还闻了闻,哈哈!我也想闻闻,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我的杀意又涌了上来,我的双手在颤抖。
“不过……”他说道,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实话,你是男人,你也忍不住吧?”
金荒在他旁边打滚,哈哈大笑,愚公也出现了。
“你承认……?”愚公笑着,挥了挥拐杖。
“是啊……我承认。”他高兴地说。
连愚公都承认了。
啪!我用缠绕着蜈蚣的刀鞘打在他的腰上。
他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他昏了过去。
愚公竖起了大拇指。
我打晕了他,我一个人走在山路上。他居然说出那种话,我以为他也是我的幻觉,或者,是山里的鬼魂。但我背着他,翻山越岭,我知道他不是幻觉。幻觉不会这么重。他一边走,一边蹭我的背,他的下体很痒。
真恶心,真恶心,但我还是继续走。
我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摇摇晃晃地走着,我的心也在摇摆。我以前以为我懂感情,我能从别人的反应中看出他们的情绪。但,我发现感情是很复杂的,很多感情都隐藏在内心深处。我觉得每一种感情都有名字,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我也许能了解所有的感情。
我的腰很酸,我停下来,看着山。有些山断了,有些山孤零零地站着,但它们最终都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山脉。
我继续前进。我走了很久,但我还在重重山峦之中,但我并不觉得累,因为我知道,我最终会走出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