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陈昭礼貌地敲了敲开封城富户张弛家的大门。
开封城附近较大的几个煤矿都在张弛名下,有两百顷左右。
这些地还是张弛的爷爷买下来的,张爷爷当初经历过一次燃料危机,当时开封城的木炭价格都涨到天上去了。
在一次户外活动中,张爷爷偶然接触到石炭(煤炭)这种燃料。
那时的石炭还是有毒的,但张爷爷有着极其敏锐的商业眼光,以极低的价格买下大量产煤地。
他相信有朝一日随着技术的突破,石炭这种燃料肯定会走入寻常百姓家,然后他就可以借东风扶摇而上九万里!
可惜这股东风张爷爷没有等到,他的儿子也没有等到,这些地一直传到他孙子张弛手中。
张弛也没能实现祖辈的夙愿,百顷产煤地在他手中就像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且这时的张家已不复当初富贵,张弛迫切地想将这批土地出手,换些现钱好安心,但在集市上挂了半年了,都没好心人(蠢货)愿意接手。
宋太宗淳化元年(990年),王禹偁曾在《李氏园亭记》中写下“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其来旧矣。”
开封府作为京城,地价昂贵,可谓是寸土寸金。
现在经过二十年的发展和劳动人民不断开垦荒地,土地的价格已经降了许多。
一亩良田也就三百文左右,而种不出的产煤地价格就更低,良田价格的三分之二就能拿下,若是买的多,还能往下谈谈。
陈昭是个心善的,零零散散还有一些产煤地在百姓手上,陈昭便以3000文(3.89贯)一亩的价格买下来,花了四千多贯。
怕那些百姓一下发了笔横财就开始乱花,陈昭是以等价的土地和百姓做交换的。
虽然百姓们是用着看傻子般的眼神从陈昭手里接过地契,但陈昭并没有生气,反而挺有成就感的。
“难道我有点奇怪爱好在身上?”陈昭心想。
“嘎吱”一道声响,打断了陈昭的思绪。
“谁呀?”一中年人打开大门,没好气地说道,看样子像是张府的管家。
张管家仔细一瞧眼前的年轻人,面貌清秀,身着华服,无名贵玉佩衬托,却仍有一等一的气度。
态度也恭敬了许多:“小郎君,你找谁?”
陈昭拱手行了一礼:“张驰张员外府中吗?那两百顷良田,某想找他谈一谈。”
“两百顷良田?张家哪来的两百顷良田?”张管家疑惑着,突然脑袋灵光一闪,“他说的该不会是那两百顷产煤地吧?”
一脸希冀地问道:“小郎君,您说的可是那...”
“对,就是那两百顷产煤地。”
张管家的态度顿时热切起来:
“小郎君,里面请,里面请!”
“我怎么说今儿树上的喜鹊一直叫呢!原来是您来了!”
张管家将陈昭引至正堂,为他沏了一杯茶水,笑眯眯地说道:“小郎君,您且先等等,老爷马上就到。”
空暇下来,陈昭打量着张府正堂的布置,好些该放瓷器字画的地方都空了,看样子,张家最近过得确实不怎么样。
“价钱还能压一压。”陈昭心想。
“哈哈,贵客登门,我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肥硕的身影。
他看到陈昭,亲切地走过来握住陈昭的手,炙热的目光灼烧着陈昭的每一寸肌肤,“小郎君,怎么称呼?”
陈昭一阵恶寒,悄无声息地将手抽出,“某姓陈,单名一个昭字。”
张弛也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了,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陈郎君,为何想买我家的土地?”
陈昭跟他编起了故事:“前天,某死去的爹爹给某托梦,说他在地下住得不甚习惯,说要某给他去寻一处有‘黑金’的地方做新的住处。”
“我是个有孝心的,四处去寻,便找到你家的土地,产的石炭也像是‘黑金’,可做家父的新住处,区区两百顷也花不了多少钱,所性一起买来,免得扰了爹爹的清静。”
张弛眼珠子直转,
这个理由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谁家陵墓占地面积两百顷啊?直觉告诉他这笔交易可能吃一次大亏。
但家中的生意急需一笔现金回血,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在价格上狠狠敲这个少年一笔了!
面上做出不舍的样子:
“陈郎君,纯孝之心,天地可鉴!”
“不过这两百顷地是祖父传给某的,这么多年也是有了感情,若是......”
陈昭听了只觉好笑,半年前你就把地挂到集市上卖了,现在你在这里和我谈感情?
出声打断了张弛的话:“张员外,挑重点的说,你要多少钱?”
张弛也不再废话,伸出两根手指在陈昭面前晃了晃,说道:“陈郎君,某也不诓你,别人的田四百文一亩,你买的多,又是一片孝心,某便宜些,买你三百文一亩如何?”
陈昭给气笑了,“无奸不成商啊!”
既然他能找到这里,说明肯定在集市上看过张弛的报价了,他在集市上白纸黑字可是写着两百文一亩!
张弛不是蠢货,必然知道这一点,但还有胆子坐地起价,无非是想着陈昭急需这块地,想多割一块肉下来。
陈昭也不惯着他,“很好!”
张弛大喜,:“陈郎君,这是同意了?”
陈昭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欲擒故纵?我见多了!”
张弛闭上眼睛,轻摇身体,等陈昭回头,“这价格还能往上谈一谈呢。”
可过了好一会儿,张弛都没听到陈昭的声音,偷偷睁开一丝缝,看到陈昭已经走到大门口,只差一步就要走出去了。
连滚带爬,赶忙跑过去,“陈郎君,止步,止步!”
陈昭置若罔闻,但步伐慢了几分。
张弛抓住陈昭的袖子,“陈郎君,怎么一下就要走了,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家招待不周呢!有什么问题我们还可以在谈吗!”
陈昭一把甩开张弛:
“张员外,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