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来要了碗筷拿饭，狼吞虎咽似的吃了起来。

余光瞥到众人身上，却发现这些少年吃好饭后都没有走。

一个个洗好碗筷后，都端坐着，闭目养神。

这里头就有大半个月前找过他茬的吏慕轩。

他默默吃着，一道身影很快坐到了他对面。

抬眼看，果然还是那个不告诉他名字的少女。

少女冷着脸，抱着手，看着已经吃好了。

看到林炬薪看她，她脑袋别过去。

等林炬薪又低头吃饭，她又回过来撑着下巴看着。

待最后一人吃好，刷好碗筷，坐在位置上，青榉子站了起来。

“诸位，金丹无量——”

所有人纷纷站起稽首：“无量金丹——”

青榉子没有让所有人坐下，他站在门口朗声道：“恭喜诸位挺过三月之期，开周天，通灵脉，业已上道。鉴于诸位表现，明日，我便举行交竹仪式。请各位今夜好好睡，养足精力，明日带好柴刀，在验功石前准备。”

刚说完，就有人举起了手询问。

“道长，竹子太多，都要带到验功石那边去么？”

青榉子笑了笑：“谁告诉你交竹是交你们先前砍下的竹？想来你们也知道，我华阳观宗门所在，便是这片方圆十公里的竹海。南边是甲子竹海，东边是百岁竹海，北面玉竹海，西面则是宗门重地，非入室弟子以上不得进。看着金刚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练气。交竹，目的也只是验功。”

言罢，他转身离开，留下一众少年悉悉索索的讨论。

边说边走向静室。

林炬薪就这么跟着走，也听到不少消息。

“你可知，待交竹之后，便要领取功德牌了？”少女跟在身边问道。

“知道。”

“你从哪知道的？”

“我寻常与火头长老聊天，知道一些事。”

“什么？你问长老就说了？”

“兴许是人家瞧我投缘，看得起我，便与我多说两句。”

“那你有什么接下来的打算？”

“什么打算？”

林炬薪只觉有些莫名其妙，就这点变故而已，对他能有多大影响。

少女有些急，道：“你瞧别人——”

林炬薪顺着她目光看去，前面这些少年少女三三两两。

他不解：“怎么了？”

少女以为和这人说话应该通透，哪想隔了层山般的纸似的。

“你没发现，咱们这些同期，早就三三两两了吗？一旦领了功德牌，接下来想来饭堂吃饭，就得花功德了。想要功德，又得修炼，还得管饭，一人来做终究力有不逮，不如抱薪。你可想过与谁结伴？”

“没想过。”

“也是……你住着竹屋，平日里伐竹练气即可。其他人既结伴，还得想法子一同搭建房子，落个好住处，也可省许多心。其实，我也不愿与人为伍。”

林炬薪瞧着前方人群，发现有几对少年少女都是并肩而行。

他奇怪道：“男女也能结伴么？”

少女有些脸红道：“大伙儿平日里多有来往……和谁要好，和谁不好，自然门清。虽说……都在练气，忙于修道，可平日里也多有不便。你帮我，我帮你，一来二去，熟悉了成了朋友。有些关系好的，甚至许下了成道侣的承诺……”

“啊？这样啊？”林炬薪颇为惊讶。

可想也是，这年头，十四岁拜堂成亲是正常的。

十五六岁当爹妈，也随处可见。

倘若到十八、二十二还没子嗣，在这世道，多半名声不会好。

男的会被说是光棍，女的则会被叫老姑娘。

当然，这也是世俗如此，修道者应该风气大不相同。

“是啊……怎么了……”少女嘟囔着，颇有些不满。

林炬薪无奈笑着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还好你没结伴。”

“我自是不屑与他人为伍……”少女瞥着少年少年道。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少年说什么，心底下不禁一阵泄气。

她眼下倒是有个提议。

这提议在心头揣摩了许久，总找不到什么合适措辞。

两人就在静室小房间里待着打坐修养，少女心也总是不定。

林炬薪感觉到身旁呼吸沉闷，不似修养……

琢磨了下，道：“你有话对我说？”

少女本想破罐子破摔，索性直接说了，可一听这话，当即打消了所有念头，摆摆手道：“没，我心烦。”

随后，直至出静室，再无他话。

出静室时，又是闷声打雷，又是瓢泼大雨。

少年少女便候在道观屋檐下，不为等雨停，只等没雷声。

他们倒也习惯了环境，所以更怕的是这落雷。

有几个少年少女贴近着，依偎在一起，倒教不少人羡慕。

不告诉林炬薪名字的少女与他并肩站着，心下又起了想法。

望着这大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她打算鼓足勇……

唰！

某人似离弦之箭，骤然穿入雨中，身形射入竹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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