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眼皮一跳,“带哪去?”
“县城。”
“县城?你怎么去?走路要一天呢,你现在去城门都关了。”王氏跟在他身后追问。
丁长川“咕噜咕噜”喝着水,“去镇上租辆牛车,到了城门应该就开了。”
王氏还是觉得不妥,“镇上不是也有人收吗?你跑这么远干什么?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丁长川随手擦掉脖颈上的水,“我跟大牛哥一起去,明天晚上就能回来,你们的菌子就这些吗,那我带走了。”
赵柔儿点点头,丁长川抱起背篓就要走。
“你的不挑一下吗?”
丁长川脚步一顿,“我采的都是能卖的。”
赵柔儿震惊了,林花草也是满满一背篓,但里面夹了不少不值钱的菌子啊,怎么他的全是贵的?
她下意识看向王氏,此刻的王氏脸色铁青眼里带着怒火。
“这小王八蛋,竟然真敢进深山,等他回来我打断他的腿。”
不知不觉就到饭点了,赵柔儿洗了点菌子准备炒来吃。
王氏一直在旁边盯着,“先煮熟了再炒,多放点蒜这样才不会中毒。”
“哎。”
赵柔儿看着手里的蒜还是觉得有点少,又剥了几瓣。
不知道是不是碰了蒜的原因她的脸又开始痒起来,又不敢用手抓便用袖子轻轻摩擦着,果然舒服了一点。
“唛,你的脸怎么了?”
她动作那么明显即便带着草帽王氏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都被发现了赵柔儿索性把草帽摘了下来,王氏端详了一会道:“碰到痒痒树了吧,你去生活烧水,把蒸子放进锅里蒸着,等盖子开始滴水的时候你就脸上抹点盖子上内角的水,过两日就能好。”
“这样行吗?”
赵柔儿知道很多人用这个水治嘴唇流脓,痒痒树也可以?
王氏道:“我小时候上山碰到痒痒树就是这样好的,你先试试,不行的话去找李大夫赊点药草,过几个月把猪卖了我再还他。”
“噗噗。”
大火加持下,木制的盖子滴下一滴滴滚烫的水在锅边发出刺耳的声音。
赵柔儿特意避开了那些水珠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里面快速抹了一把,出来的时候几根手指都是湿的。别看热气直直飘向上空,但盖子内角的水却暖暖的很舒服。赵柔儿一次又一次抹着,待整张脸都抹过一遍之前的瘙痒消了不少。
“刺啦。”
干辣子、花椒、蒜一齐下锅跟油作用在一起后滋滋作响,呛人的味霸道地冲击人的口腔。
王氏皱着眉捂住口鼻认真翻动手里的铲子,待调料入味后把煮过的菌子放进去开始爆炒,没一会诱人的香味就顺着屋里的缝隙散发出去,幸好今天不少人家都炒菌子不然也不知道这会子要有多少人闻这这味道回味菌子的鲜香。
蒜是重口之物赵柔儿脸上还没好根本不敢碰,这是今年最后一茬了,错过这次也不知道以后下次做是啥时候,赵柔儿想着嘴里地菜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吃完饭浅睡一会后赵柔儿便背着背篓出门了,菌子采完了,还有一道道工序要做,首先就是清洗。赵柔儿把菌子归拢到一个背篓里来到外面冲着隔壁叫了声,林花草没一会就也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出来了。
“大牛说要去县里卖菌子,你家长川也去了吧?”
“嗯。”
林花草眼看旁边没人就凑到赵柔儿耳边道:“听人说镇上收的菌子也是送去县里晾晒再卖出去,或者直接就送到酒楼里。收我们意二十文的东西转手到了那边却贵上十文钱不止。奸商奸商,真是无商不奸啊。”
赵柔儿抬眼看她,“这些事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林花草:“大牛回来告诉我的。”
大牛哥一直在村里干活呢他怎么知道这些?她猜定然是丁长川说的。
赵柔儿笑道:“那这样的话我们的菌子能挣不少呢。”
林花草脸色一变,做了个噤声动作“这事还没个准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这是自然我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你放心吧。”
河边已经蹲了不少人,她们便找了个角落。
捡菌容易洗菌难!
裂开的菌叶上到处都是泥土,大多都跟上面的粘液沾在一起了,你一用力就会把它弄坏不用力又洗不掉,有的菌子叶下是一片一片的小裂痕,更加大了清洗力度,好多人宁愿再背着背篓上山都不愿意干洗菌子的活。
譬如王氏,她就是不愿意洗菌子早早便扛着锄头下地了。
赵柔儿拿着南瓜叶一朵一朵地擦着,擦到最后自己都困了还没擦完。
连村里最能讲的几个人从刚来讲到现在嘴都酸了,可想而知这菌子有多难洗。
两人出来的时候地上热得能烤鸡蛋,回去时已经日垂西山,待把所有菌子煮熟沥干世界已经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