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方姐姐，是我…”

“小玄子呀。”

闺房内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吱呀”一声，红褐色的镂空纹路木门敞开，一位身穿罗裙的年轻女子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身前。

方衣雪今年十九岁，身姿曼妙，亭亭玉立，如青竹般瘦弱，可以清晰的看见脖颈下的锁骨，该丰润的地方暗流涌动，波涛汹涌，似乎随时可能破衣而出。

女子披着长发，倚靠在闺门前，笑吟吟的看着周玄：“小玄子找我有什么事？”

周玄这具身躯从小颠沛流离，身体发育不良，反而不如这一位女子高昂，需要仰起头才能与其对视，仰头就能看见那一对呼之欲出的大凶器。

他从怀里把好不容易才求管事买回来的一盒胭脂水粉递出去：“方姐姐，这是我带给您的礼物。”

“进来坐坐吧。”方衣雪欣喜的接过盒子，转身走入屋内，把弄这件礼物，越看越满意，嘴里还反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如果在我的能力之内，我很愿意帮你。”

周玄跟着进入闺房内，反手把门关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方姐姐，我想读书！”

“不就是读书嘛，我帮你……”

话说到一半，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错愕的抬起秀气的脸颊，揉了揉白嫩的耳朵，震惊道：“小玄子，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周玄很认真的回答道：“方姐姐，我想读书，希望您可以帮我！”

“不行不行！”

方衣雪脸色一变，她是真的被吓到了，站起身连忙摆手拒绝：“如果是其他要求也就罢了，你这个要求我无法做到。”

自己一介青楼女子，从小卖身青楼，身份地微，积蓄更是微薄，如何帮忙？

读书那可是销金窟，一些富裕家庭都无法送孩子读书，何况她区区一个妓女呢？

也就是面前这人是周玄，这二年多来与她关系良好，但凡换了其他人说出这种话语，她早就挥舞扫帚赶人了！

周玄问道：“真的不行吗？”

方衣雪道：“一点都不行！”

今日宜春红楼休假一日，她与周玄的关系已经特别不错，就凭周玄送礼上门，哪怕是挨艹她也愿意，她甚至都做好了挨艹的准备。

唯有读书，这是真的不行！

周玄见状，看来只能说一番道理了，反问道：“方姐姐，您想过没有，您准备一辈子呆在青楼之内吗？”

方衣雪一愣，下意识回答道：“自然不愿意。”

话语落下，心中没来由的悲伤。

就算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自小卖身于宜春红楼，想要离开宜春红楼，那就需要一大笔银钱，这笔银钱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拿出来的。

估摸着一辈子都无法脱离青楼。

如果运气好，得到贵人看中，说不定可以嫁出去当个小妾，如果运气不好，大概率就是年老色衰，在青楼里当个扫地的老嬷嬷，最后死在青楼。

方衣雪对于自个的认知很清晰，身材很好，但是长相算不得顶尖，多半不会有大老爷替自己赎身。

想到这里，更是悲从中来。

周玄立即说道：“方姐姐，如果您一直安分过日子，什么都不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么一辈子都只能在青楼中，没有任何离开的机会。”

“想要离开青楼，就得打破旧旧有日子，做一番投资，投资一位您看重的人，待其出人头地之日，就能替您赎身。”

“与其一直暗无天日没有机会离开，还不如勇敢一把，投资一把，至少还有看见出去的希望！”

“小玄子，你的意思是让我投资你去读书？”方衣雪不傻，一下子明白过来。

事实上，青楼里面的一些女子，为了早日离开青楼，多半会选择一些客人进行投资，比如一些有潜力的穷苦书生，在床上讨好他们，或者是免费给他们睡，或是赠送一些钱财，渴求书生功成名就之日，把自己赎出去。

很可惜，最是无情读书人。

一些读书人诺言说的好好的，白睡人家姑娘身子，白拿人家姑娘钱财，结果真中举当官了，趾高气昂，反而个个违背诺言，再看不上风尘女子。

昔日的诺言成为笑话，有一些风尘女子满怀希望，付出了所有，结果一切依旧付之东流，反而落得个被对方嘲笑的下场，受不了打击之下，甚至自杀也很有可能！

方衣雪看着面前的瘦弱少年，有些不可思议，面前的这位砍柴奴仆，竟然叫自己投资他？！

你一个小乞丐出身，竟然叫我投资你？！

周玄真诚道：“方姐姐，我们认识那么久，你也知晓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何况我并不愚笨，为什么不能投资我呢？”

“以我能力，只要有读书的机会，区区中举，不在话下，只要我出人头地，就能替您赎身……”

方衣雪毫不留情的反驳道：“读书哪有那么容易，那些富家子弟从小就开始读书，落榜者依旧数不胜数，你现在已经十五六岁，却还从未读过一天书籍，你怎么跟他们比呢？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比？”

“何况，就算你真的读书中举，你还会真的记得我的恩情吗？空口无凭，恐怕到时候你早已把我忘记吧，哪里还会愿意花费金钱替我赎身！”说到这里，方衣雪下意识就想拒绝。

然而，拒绝的话语到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方衣雪回想着这两年多来的记忆，这才惊讶的发现周玄的能力似乎并不差！

她清楚的记得，周玄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被他看过一眼的事物，哪怕过了好几天也能记得清清楚楚，记忆力闻所未闻，胜过那些书生许多倍！

并且，周玄明明没有学过任何算数，但是他的算数能力天生很强，就连管事遇见一些算不明白的问题也会交给周玄来算！

平日里，周玄脑子灵活，聪明机敏，哪个姐妹遇见无法解决的问题都会去请教周玄，周玄都能很快的给出解决方式，仿佛没有什么问题是他不能解决的。

最主要的是，周玄重感情，知恩图报。

自己救了他一命，他在这两年来十分照顾自己，明明他身上没有什么钱，但是却还把为数不多的钱购买礼品讨好自己，自己有什么困难麻烦，他都很愿意帮忙，基本没有任何推辞！

除此之外，青楼里的姐妹们只要是帮助过周玄，周玄都会很热情的报答，曾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并且的确是如此做的！

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少年的品行早已经展露，方衣雪猛然发现，面前这个少年真的很有希望能够读出书来！

‘聪明机敏，知恩图报…’方衣雪瞬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