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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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噩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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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冽的风夹杂着雪花在空中飞舞,少年伸出手,从风中兜住一片雪花,手中的雪花并没有融化,在少年的倾碾下如同玻璃制品般碎成了粉末,但它依旧保留着雪花冰冷的触感。

门的那边还是秋日的夕阳,仅仅一门之隔,就化作了严酷的凛冬,苍白的月亮还挂在高空,这些雪花好似凭空生成,从不知道哪里的乌云里飘落下来。

少年感到有点冷了,他紧了紧身上破烂的衣服。

寒冷让少年很不舒服,对稻草人的话也生出了几分怀疑,两边树木看似郁郁葱葱,细看却会发现是石块、金属和骸骨堆砌而成的。

不管怎样,先找个地方把这场令人不适的凤雪避过去。少年甩甩手,顺着唯一的道路往前走。

……

楼言活动活动脖子,看看窗外的天空。正值酷夏十分,外面没有一丝云彩,最吵闹的麻雀在这种天气也病恹恹地缩在树荫下,只有明晃晃的太阳挂在上头,灼烧着这片大地。

从医院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楼言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雨夜的天蛾人,或者在空中遨游的硕大蝠鲼,似乎那几天所见都是自己的臆想。但他不敢保证,那罐古怪的茶叶被摆在书架的角落,他再也没有碰过这罐茶叶。如今连老爷子都该出院了,他还是分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

父亲什么也不说,只是嘱咐他,把一切当做没看见。

“要不问问阿爷?”楼言想着,或许作为始作俑者的老爷子会告诉他来龙去脉。他从来不像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现在已经幻想着自己用这不明所以的“超能力”拯救世界了。

楼言起身从书架上拿起那罐茶叶,他终于下定决心,在得知真相之前,再接触一次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卷烟,点火,深吸一口,随着烟气的缓缓飘散,楼言眼前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疑惑地抓抓脑袋,窗外还是那个太阳,还是那几颗焉了吧唧的绿化树,没有到处乱蹿的庞大怪异生物,也没有会跳舞的小人儿。

不甘寂寞的中二魂渐渐地沉寂下来,楼言默默地掐灭了烟,起身出了房门,准备拿一罐肥宅快乐水疏通疏通自己堵塞的脑子。

客厅里静悄悄的,不论是角落那棵半死不活的发财树还是鱼缸里傻了吧唧的金鱼似乎都没有变成某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生物的迹象,唯一和这片恬静领域格格不入的就是餐桌上那只鬼鬼祟祟的硕大老鼠。

楼言从未见过如此肥硕的老鼠,在惊讶的同时,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将这只在大白天就出来偷吃的胆大老鼠赶下吃饭的桌子,然后让老爹顺带买份老鼠药回来。

屏息凝神,气沉丹田,楼言一咬牙,一跺脚,“嗬!”他爆喝一声,企图以声波攻击来让老鼠离开它不该呆的地方。

老鼠并没有被声音吓跑,反而人性化地站了起来,楼言从它血红的眼睛里看出了疑惑,惊讶与贪婪,他甚至觉得这老鼠好像正在朝他狞笑。

“去!去!”楼言感觉自己想多了,不过是只老鼠罢了。

老鼠跑了起来,朝着楼言的方向,似乎是找到了难得一见的美食。

“艹!”悍不畏死的耗子把楼言吓得赶紧后退几步,抄起角落的扫帚做防御状,倒不是他胆小,对于蟑螂,耗子一类的生物,人类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与厌恶感。

扫帚拍落,准确地落在奔驰的耗子身上,楼言刚想松一口气,却发现扫帚“啪”地穿过老鼠的身体,拍在地板上。

楼言瞳孔一缩,丢下扫帚赶紧后退,但是客厅总共只有这点大小,又能退到哪儿去?他背靠收藏柜,惊恐地四处张望,想找到能够驱赶这古怪老鼠的东西,却绝望地发现,四面八方的老鼠越聚越多。

厕所,卧室,以及门外,这些红眼黑老鼠像幽灵一般穿过墙体,将楼言团团围住,以餐厅老鼠为首,一大群老鼠堆叠起来,恶心地蠕动着,最终化为一个矮小的人形生物,看起来就像是人类与老鼠的混合体。

楼言已经说不出话来,面对身前这个丑陋又惊悚的怪物,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潮水般的老鼠将他淹没,噬咬肉体的剧烈疼痛才将他唤醒,在生存的本能下,他开始奋力挣扎,不断地撞在身后的收藏柜上,老爸爷爷精心收藏的各类藏品与纪念品随着冲击力不断落下,但是不论是钢铁铸造的铁塔,精美的瓷器亦或是玉石雕琢的佛像,都无一例外地穿过虚幻的鼠群,在地上摔得粉碎。

楼言面前到处都是蠕动的老鼠尾巴,恶心的灰黑色短毛,他感觉自己越发虚弱,这时,他才渐渐明白老爷子提到的“薛定谔的猫”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车上老爸让他别和陌生‘人’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嘭啷!”

似乎是什么易碎的东西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分明之前的瓷器玉雕落地也没有这般的突兀。

一股寒意突兀地升起,楼言感受到了一股夹杂着尸臭的阴风吹过,浑身动弹不得。

他看到眼前拥挤的鼠群散开,鼠头人率领着它们惊慌地退去,看到一阵阵模糊的黑雾飘荡在每一个角落,他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粗糙的毛刺扎的他生疼,还有另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似乎在仔细抚摸。

“新的祭品……”耳边传来了一阵低语,声音沙哑又刺耳,让楼言想起小时候自己拿指甲刮黑板,不舒服得让人寒毛直竖。

他四处张望想找到声音的主人,却只看到地上多了一根碎掉的玻璃柱子,楼言出生之前就放在家里了,怎么都不肯扔,在楼言看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方形玻璃柱,顶多比现在的工业量产玻璃柱看清来更纯澈一点罢了。但是现在,碎裂的柱子里多了些原本并不存在的东西。

一根斑驳的,有些腐烂的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鬼手带来的压迫与恐惧渐渐消散,楼言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噔噔噔退后几步,瘫倒在了沙发上。

……

少年在雪道上走了许久,别说是人,连会动的东西都没见到过,在他估摸着自己快要回到那座坟墓时,看到了小路尽头的房子。

非常豪华的木质别墅,如果不是在地狱,应该值不少钱,虽然别墅的建筑风格和那些扭曲尖锐的装饰品会让人感到有些不适。

少年对别墅的装潢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他现在只希望别墅的主人能够好心地让他在房子里度过这个冻死人的风雪天。

轻敲了下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大门发出吱呀声,少年畏畏缩缩地向内张望,别墅大厅里称不上灯火通明,吊灯发出的光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四周的烛台也仅仅是苟延残喘,给人一种窒息般的错觉。

“请问?”少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无人回应。

少年左右观察这个怪异的别墅,地上散乱着各种东西,书,衣物,或是孩子的玩具,不少绳子从天花板上垂下,绳子的末端都绑着一个人偶,或是布娃娃,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毫无规律。

少年从角落带上一个烛台,前进几步,绕过这些惊悚的娃娃,不论是谁,在这些玩偶的注视下都很难有一个精致的睡眠。

大厅尽头应该是厨房和餐厅,有些暗,各式厨具凌乱地丢弃在灶台上,应该很久没开伙了,金属厨具上都糊着一层锈蚀。餐厅布局简单,硕大的餐桌上摆着各类菜品,还没有腐烂,似乎时间停滞了,不过这些菜看起来也并不会让人有什么食欲,一些奇怪的生物肢体被简单粗暴地烹饪后就被端上了餐桌,甚至还带着生命的气息。

应该是一顿让人提不起兴致的烛光晚餐。

少年护着烛光,小心地点燃餐桌上的烛台,幽幽的烛光费劲地照亮了四周。

少年僵住了,餐桌主位上歪歪斜斜地坐着一名食客,少年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所房子的主人,当然,估计少年想问他,他也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食客大概是死了。

他的脖子被右旋了整整一周,褶皱的皮肤被旋纹绷紧,整张脸以鼻子为中心如旋涡般微微扭曲,眼睛的位置只剩两个空洞,鼻子被削去了鼻梁,失去嘴唇的嘴巴大张着,露出猩红的牙龈,里面藏着半截舌头,因为被扭曲的原因,像是在咧嘴大笑。胳膊肘拐向同一方向,到了手掌处却又如正常人一般掌心相对,十根手指修长却又臃肿,指甲翻起,同样被扭曲了,一双手没有一根手指朝向同一个方向。他维持着切割牛排的动作,但是面前却是一个汤碟,浅浅的暗红色汤水里,浮起两个染满血污的眼球。

少年的手很稳,没有把烛台丢掉,似乎面前的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木偶。

死人还会死吗?少年不理解。他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觉得厌恶与不适,整栋房子像是一座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让人难以喘息,而屋主的出现更是让这种无形的压迫感达到了顶峰。他本能地想远离这个死人,现在哪怕自己找个漏风的石窟猫一晚,也比在这房子里安全。

烛光渐渐远去,只剩餐桌上的烛光独自支撑。

死去的食客忽然动了,他的动作缓慢安静,僵硬地拿叉子舀起眼球,塞进双眼的空洞里,汤水淅淅沥沥从缝隙留下,染红了食客胸前的餐巾。

“当啷!”烛光最终还是熄灭了,最后的光芒照在坠落的餐叉上,整个餐厅回归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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