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扶了扶眼镜,露出深思:“高远据传有能够分化出极善极恶两种人格的存在的一种能力,这正是对应了他两种人格的应对方式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个人,我算是对他有些服气了!”
他的语气竟流露出一丝忌惮。
“我懂了。”
听了高宁的阐释,陆瑾顿时领悟到为何高远轻拍他两下,他便感到舒缓了许多。
不是因为雷烟炮和穿肠毒放松了对他的压制!
如果说普通人就像是一张白纸。
那么四张狂就是沾着墨水的毛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被四张狂盯上就会不断被侵蚀。
而高远呢?
如今的他就是一池墨潭!
而或许,这就是他的真我!!
被墨水玷污的四张狂,此刻在他的眼前,似乎都洗尽了污垢,显得干净清爽了不少。
正因如此,陆瑾会突然觉得心头一轻。
这并非真正的轻松,而是在比较之下,四张狂原本给予他的压迫感,在这一刻竟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是真的吗?”
夏禾带着一脸的好奇,转头望向同行的伙伴,“窦梅、永觉大师,既然陆家老爷子不会抛下这小子独自离去,你们何不暂时解除他身上的束缚,合力试探一下这小子的潜能极限?我也可以帮上一把。”
“可以试试。”
高宁眯着眼睛,微微点头。
另一边窦梅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同意了。
陆瑾瞬间感到身体一轻。
没错,这才是力量被转移了,之前是错觉!
“你们这帮秃驴,给我……”
陆瑾正要动手,却突然被打断。
夏禾紧紧依偎在高远身旁,一只手不经意地游移在某个隐秘的位置,轻声细语地对陆瑾说:“陆老先生,实验结果揭晓之前,还请您稍安勿躁哦,否则,您曾孙女的终生大事可就悬了。”
陆瑾的视线随着夏禾的手势移动,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但紧接着,高远捉住了夏禾那只不安分的手,将它举高展示:“该适可而止了吧?测试完成没?”
夏禾抬眼望向高远,眼眸中流露出无限柔情,她樱唇轻启,吐气如兰:“我不懂,为何你明明心中欲望翻涌……”
话音未落,她越发用力地环抱住高远,似乎渴望与他合为一体。
面对夏禾如此情态,高远恍然大悟,原来在刚才激发逆生三重时,他身上遮蔽气息的画皮竟不知不觉脱落了。
“怎么会这样?夏禾,你没事吧!”
祸根苗沈冲看到这一幕,以为夏禾已经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高远制住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位小施主真的拥有大智慧?”
高宁眯着眼睛,尽管他不断发动能力,却也无济于事。
四张狂代表着酒色财气,也可以象征着人的诸多欲望。
那么,在这广袤的世界中,是清心寡欲的人多,还是那些放纵欲望、追求欲望的人多呢?
其实都不占多数。
这世上最多的,还是处于中间地带的普通人。
他们怀抱一些欲望,但同时也懂得自我约束。
而这种自我约束的程度,恰恰反映了他们的心灵修为。
如果说老天师代表着正面极端的典范,那么高远则站在了另一个极端。
当然,这两个极端并非对立,而是像万千大道最终汇聚于一点那样,各有其道,又殊途同归。
“陆老爷子,今天的事要不就此打住吧,仇恨不是靠杀戮就能解决的。”
高宁汗流浃背,试探性地提出了建议。
“若不杀生,怨念将永无休止。”
陆瑾还未发话,高远已搂着依偎在他身旁的夏禾,迈出一步,缓缓开口。
“不窃取,强弱之别又有何意义?”
“不淫逸,世间情感皆成罪孽。”
“不说谎,一切幻象终归虚无。”
“不贪杯,忧惧起伏永无定数。”
“不沉溺享乐,青春转瞬即逝。”
“不贪睡,苦苦挣扎难得解脱……”
高远每前进一步,便吐出一句令四张狂都心惊胆战的话语。
当他终于走到永觉和尚高宁面前时,他宣告:
“不放纵欲望,一切行动皆失乐趣!”
此言一出,全性众人皆愣在原地。
“什么鬼话,到底我们是邪教还是他是邪教?”
听着高远的“妖言惑众”,沈冲忍不住愤然开口。
即便他们是四张狂,是全性,无惧酒色财气,但他们也从不认为这些是正面的东西。
其他人被高远的话语所震慑,一时心乱如麻,呆立在原地。
此刻,他们心中都很慨叹。
“这他娘的,是不是全性的有点过了...!!”
有人蠢蠢欲动,心潮澎湃。
“我好像有点...想认可他了!我想追随他!”
“我想......求他度化我!”
高远轻轻撩起夏禾的一缕秀发,轻嗅其香:“夏禾,你一直在寻找不受你能力影响的人,这岂不像一个百万富翁伪装贫穷去寻找真爱?难道金钱不是一个人的部分吗?难道你的能力不是你的魅力所在吗?”
“人的欲望,即是天道所在。”
高远缓缓道出这句箴言。
“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
夏禾依偎在高远怀中,双颊泛红,声音颜抖。
“若要解释,大概是我自幼便在他化自在天魔咒中历经万千劫难,其中与你共度良宵恐怕也有数百次。”
高远稍作沉默,随即释然一笑,坦露真相。
“啊?那是什么?”
夏禾闻言愕然。
“那是前辈留下的魔咒,能引人深陷内景之中,满足你一切欲望。即便是全性昔日的高手白鸮梁挺,也险些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高远解释道。
“这么厉害?那、那你是怎么挣脱出来的?是因为当时年幼无知吗?”
夏禾话音刚落,便暗自懊悔。
年幼无知?哪个孩童能在幻境中与她缠绵数百次而保持无知?
但话说回来,那时高远就已认识她了吗?
还是说,那只是幻境偶然幻化出了她的模样?
夏禾的思绪还未及深入,高远接下来的话便让她原本的好奇瞬间转为不悦。
“其实也无甚特别,他化自在天魔咒固然强大,能满足人一切欲望,但我始终记得曾答应V我陈朵妹妹50,陪她去品尝KFC疯狂星期四的约定,于是便醒了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
夏禾听后咬牙切齿。
陈朵也就算了。
一联想到,为何同样是粉色发丝的她,就如此不济?那个陆玲珑,却可以后来居上?!
“......我与肖哥不同,一次性享用太多美味,反而会对真正的佳肴失去兴趣。”
高远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好了臭小子,别再废话连篇了!什么历劫万千,你是想当天帝还是如来?我告诉你玲珑那边可能遇到麻烦了,你还不快走!”
陆瑾突然一道雷符劈向全性众人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好吧陆爷,记得别高兴得哭鼻子哦。”
高远说着扛起夏禾一跃上树,“四张狂的刮骨刀我就带走了,免得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把命根子给折了。”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什么高兴得哭鼻子?”
陆瑾对高远最后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他独自面对剩余几人已是力不从心,哪里还有高兴的余地?
然而陆瑾没有太多时间细想。
高远离去后雷烟炮高宁与窦梅的能力再次向他袭来。
陆瑾不再抵抗,任由愤怒与憎恨充斥心间彻底失去了理智。
四张狂剩余三人只能暂时避其锋芒。
被追赶一圈后返回的苑陶险些被陆瑾的通天箓符咒击中,一个翻滚才躲到石头后面。
“陆施主真是果断啊。”
看着发狂的陆瑾,高宁额头渗出了冷汗。
这一天他遇到的奇葩已经够多了。
“陆瑾这是怎么了?他直接发疯?那他叫高远走做什么?那小子的实力和手段完全可以轻松干掉我们,他留在这里我们根本无法限制他。”
祸根苗沈冲满心疑惑。
“你之前没听到吗?陆施主担心他的曾孙女所以才宁愿放弃身边这个大帮手。”
高宁解释道。
“他曾孙女?”
沈冲依然不解“如果他真担心出事,那一开始就让高远跟着他曾孙女不就好了?”
“陆施主看到我们后,猜到了尸魔可能也来了,所以才开始担心。”
“而且别说尸魔了,我们的手段也是那位陆小姐难以应对的。他这是想把我们拖在这里。”
高宁再次解释。
“看来我们只能等陆瑾耗尽炁了。”
苑陶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情况,不满地说道。
“但我们可能拖不起,毕竟这里是龙虎山动静这么大……”
高宁话音未落,便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出现了。
“各位,我即将与老陆展开一些大动作,你们若想离开,我绝不阻拦;若选择留下……”
老天师以金光编织出缕缕金线,将陆瑾紧紧绑缚在树干上,他眼中闪烁着凌厉的杀意,冷冷地吐露出两个字——“必杀!”
老天师终究不是王也那般擅长劝说之人。
全性的几位成员闻言,立刻毫不犹豫地起身逃离。
而陆瑾也挣脱了束缚,开始四处抛洒符箓。
然而老天师却仿佛没事人一般,淡然地施展金光咒,同时拿出手机拍照。
同一时刻,在武当山上,周蒙正准备就寝,忽然发现平板屏幕一亮。
“云龙,快过来,老天师发了条朋友圈。”
周蒙招呼着弟子云龙道长走到身旁。
平板上显示的,正是张之维发送的一张照片和一段文字——
[老陆深夜在我龙虎山发疯,请大家做个见证,这次我教训他完全是他自找的。]
——
另一方面,高远带着夏禾离开了一段距离后,将她扔在了地上。
“哎呀,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夏禾疼得呼出声来。
“少废话,你知道涂君房的位置或者联系方式吗?”
高远神色严肃地问道。
夏禾也收敛了调侃,认真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沈冲他们知道吧。你知道的,全性没什么规矩,连掌门都不被看在眼里。”
“哦,对了。”
夏禾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上次你用手机定位找到我,域画毒问你如何识破我的伪装,我告诉他了。
全性的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四张狂和三尸,应该都已经换了新手机和号码,就算还带着手机,也难以定位了。”
言下之意,定位手段已经无效。
“我给你的建议是,等会儿乖乖下山,别再冒险了。”
高远瞥了夏禾一眼,没有说话,手指在空中开始划动。
“这就是你想要通天箓的原因吗?”
夏禾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高远完成绘制。
一个拿着骨头的邋遢汉子在空中成形,实体化后降落到地面。
“狗哥,帮我找个人。”
高远又拿出手机,随手翻开相册,将陆玲珑的画像实体化。
“嗅嗅。”
被高远称为狗哥的邋遢汉子走上前嗅了嗅画像中的陆玲珑,然后点了点头,一把抓住高远,“走好嘞——天地无极,万里追踪!!!”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夏禾看着陆玲珑的画像在空中缓缓消散,然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
而在陆玲珑那边,战况确实不容乐观。
“玲珑,快救我!呜呜!!”
枳瑾花落入了敌手,她的手掌被锐物穿透,被牢牢地钉在地面,她带着哭腔呼唤着陆玲珑的名字,渴求救援。
她的伤势其实并不严重,也未曾受到羞辱性的伤害。
但她深知控制她的人的背景,也明白如果无人援手,接下来将面临的命运会是何等的可怕。
此刻,那个平日里沉稳而聪慧的女生形象已不复存在,她只是一个陷入恐惧的柔弱小女子。
那种未知的等待,比直面恐惧更加煎熬。
“花花,你一向比我聪明,你仔细想想,倘若我放弃抗争,他们真的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陆玲珑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做出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虽然我不能确保你绝对的安全,但若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一定是在我力战而亡之后。”
陆玲珑的身旁,站着一个黑衣紧身打扮的女子。
听了陆玲珑的话,她快速扫了一眼身后的两名队友:“你们俩伤势不重吧?还不赶紧起来?”
“桃,我们今天该不会真的就栽在这里了吧?”
马龙紧握着唐门手刺,努力站起身来。
“情况有些棘手,特别是那个人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