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开始舞动手中长枪,速度由慢变快,动作从简到繁。
林鹤强忍着心中不适,直视虚影,只觉得一招一式皆暗含玄奥难解的真意,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化为己用。
那道虚影时而速度奇快,如同凤凰振翅,划破虚空;
时而枪势沉稳,连绵不绝,如同华丽凤羽,自有律动;
时而打法凶猛,尽显狂暴,如同凤凰吐息,沛莫能御;
时而傲然矗立,身姿卓绝,如同凤凰傲世,睥睨万物;
时而藏匿身形,如同凤舞九天,令人难窥真容……
恍惚间,亘古之音再次想起——
“天倾地覆万古焚”!
轰隆!
林鹤的识海空间不由自主地随之剧烈震动,识魂面临崩溃。
那道凤凰之影几近真实,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古老气息,横绝虚空,遮天蔽日,随后灼热之感扑面而来,无形无相的识海空间竟要被焚毁一般,蒸腾的白气、扭曲的视觉,炽烈胜过曜日之火弥漫开来,愈演愈狂,赤光一闪,识魂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轰——
林鹤霍然睁眼,强行忍住嘶吼,大口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抱住头部,整个人仿佛要裂开一般。
还好那一式“天倾地覆万古焚”止于最后,否则自己恐怕真的要识魂崩溃,识海破裂。
许久后,林鹤终于恢复平静,开始回想神凤决的一招一式。
要不怎么说是真意传承呢,虽然自己并不能看懂、无法化为己用,但能体会到一些似是而非却又颇含至理的东西。
如果用前世的话讲,可以叫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夜凉如水,烛火已灭,时间不知走过了多久,回想中的林鹤似有领悟,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
“少爷,少爷。”
林鹤在丫鬟清荷的呼唤声中醒来,撑起身子,尽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呆坐了数十息后,昨夜练功的后遗症才缓缓消除。
几缕微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略显昏暗的房间沉寂无声。
“清荷,几时了?”林鹤呆呆地问道。
“快辰时了少爷。”清荷平静地回道。
卧草,迟到了!
林鹤瞬间清醒,迅速地套好六扇门制服,推门而出。
滴答、滴答,天空浑浊暗沉,竟然下起了秋雨。
雨水拍打在屋檐的黑瓦上,訇然作响,又顺着檐口滴落,形成一道道飘忽不定的雨帘,最后落在地面上,激起腾腾白雾。
林鹤伸手感受了一下大自然的千姿百态,雨滴虽小,却冰凉刺骨,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路过主厅,苏小菀一反常态的不在。
林鹤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清荷,问道:“菀姨人呢?”
“夫人出门了。”清荷轻声回答。
“出门了?这么早?去哪儿了?”林鹤三连问。
好吧,辰时也不早了,不过苏小菀基本每日都会替他做好早膳,今天是为数不多的特例,看来要饿肚子了。
“不知道。”
“好吧……”
林鹤抬头望向昏暗的天空,估摸着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于是取了一把油纸伞再出门。
踏、踏、踏。
啪、啪、啪。
林鹤站在青元堂门口,用力跺脚,拍打着潮湿的官服。
或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小白今天很不安分,方才下马时甩了他一身的水渍。
林鹤正想要进门,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林铜章,柳神捕有请。”
柳大佬找我?这么巧,不会是因为我迟到要罚我俸禄吧,不会不会,这点小事……
林鹤转头看去,是一位身披玄甲手持长戟的守卫,脸部隐藏在厚实的头盔之下,五官看不真切。
“好。”
林鹤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跟在了守卫身后。
……
哒、哒、哒。
行至志远堂,守卫站回自己的岗位,侧身而立,示意林鹤自己进去。
见守卫没有说话的打算,他自觉地没有多嘴,心里暗道:这人还挺高冷。
六扇门今日很冷清,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多少个同僚,林鹤摸了摸裸露在制服之外的脖子,感觉气温有些低,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后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志远堂。
堂内点起几根蜡烛,昏黄的烛火闪烁着微光,柳承志坐在主位上,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
“你来了。”低沉的嗓音在宽阔的堂内回荡。
“我来了。”林鹤本能的回答。
“坐。”
视线前方,左侧的座椅上坐着三个浑身裹进黑袍的人,从身形来看是一男二女,林鹤自觉地走向右侧首座。
转身正要落座,一阵凉风吹动了遮掩面容的黑袍。
林鹤借着昏黄烛火看见了三人的真容,面白如蜡,唇色发紫,七窍流血。
死人!
林鹤“啊”的一声惊呼,跌坐在地,体如筛糠,浑身颤动,脸上是惊恐万分的表情。
“林鹤,你满意吗?”森寒之声响起。
林鹤汗毛耸立,只觉得天降惊雷,一击就凿碎了自己的心房,心神大恸。
“林鹤,你满意吗?”森寒之声响彻耳畔。
林鹤早已魂飞魄散,远处三人容颜宛在眼前,他第一眼便认了出来,除去林南山,苏小菀和林静姝还能是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是柳承志,是他,我知道了……
是他故意放走了掌灯使,不让我们查下去,难怪,难怪……
爹,菀姨,静姝……
眼球里充斥着蛛网密布般的血丝,逐渐转换为一整片暴戾的血色。
万念俱灰之际,林鹤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水中月,拔刀术!这是他当前掌握的最强招式。
即便他是神捕又如何?即便我这一刀是送死又如何?
炽烈刀芒斩破虚空,斩向他难以触碰之人,有前无回!
柳承志面无表情,轻笑之声充满恶意:“可笑,用我教你的招式对付我?”
叮——
水滴落下,清漪荡开,泛起圈圈波纹,紧接着“嘭”的一声碎裂。
水?
咳、咳、咳……
“少爷?少爷!”
林鹤猛地睁眼,只觉脸上冰冷一片,嘴里呛出几口凉水,有人在推搡着自己。
“少爷……”见到林鹤醒来,清荷焦急的脸色终于放松,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旋即又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少爷,我方才见你做噩梦一般,如何都叫醒不了,就,就自作主张泼……”
“清荷,几时了!”林鹤半是清醒,半是浑噩地问道。
“快,快辰时了……”
“菀姨和爹在哪?还有静姝呢?”林鹤近乎是吼了出来。
“啊?啊……”清荷有些被吓到。
不等她回答,林鹤掀开被褥,跌跌撞撞地往门外奔去。
推开门,滴答,滴答,天空浑浊暗沉,竟然下起了秋雨。
雨水拍打在屋檐的黑瓦上,訇然作响,又顺着檐口滴落,形成一道道飘忽不定的雨帘,最后落在地面上,激起腾腾白雾。
眼前这一幕与梦中如出一辙,林鹤顿觉心神阵痛。
“诶?林鹤,你,你怎么穿着亵衣就出门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宛如天籁。
林鹤循声看去,是菀姨?是菀姨!
呼,还好……
林鹤长舒一口大气,登时天旋地转,脚下一软,跌进一片柔软之中。
“少爷!”清荷堪堪扶住了林鹤。
“诶!林鹤你怎么啦?!”苏小菀美目失色,脸上尽是焦急与担忧,手中端着的青花琉璃碗险些摔落。
没什么,我还好,还好,一切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