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说，让我们最近就想办法联系那位前雇主出来见面？”佣兵头领在片刻的沉默过后，略显迟疑地开口问道。

吉尔点了点头：“想必你们这几天也知道了，明年我在城里面会有一场盛大的演出将要参与，期限越是临近我的时间也就越紧张。”

“加上这段时间奥尔良城的人流量正在不断增加，趁着现在我还有空，也避免将来人多后出现更大的乱子，我打算提前把不稳定因素消灭在摇篮里。”

这句话里没有一个字是假的，为了赢得这群佣兵的信任，他也算是开诚布公了。

然而听到这番内容之后，佣兵团的参谋副官老托马却皱着眉头说：“可是那位雇主当初并没有要求我们见面向他汇报啊。”

吉尔闻言一怔，立刻发表疑问：“那你们怎么向那人传递消息？”

“用这个。”

说话间，佣兵头领已经打开了脚边的一个皮箱子，里面大部分是些简单的生活用具，诸如锅碗瓢盆和打火石等等；他从里面取出来一叠颜色奇怪的纸张，整理完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吉尔一边好奇地问道，一边伸手摸了过去。

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且光滑，和他平时使用的羊皮纸显然不是同一种东西，多半是极为高档的货色。

就像是女人的肌肤。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一瞬间，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爬上了吉尔的脊椎；像是被灼热的器物烫到似的，他猛然把手缩了回来。

阅读过《拉结尔之书》的他没办法认为这种感觉只是巧合。

男爵怪异的反应惹来了佣兵们好奇的目光，但这群人也不敢多问，反而立刻低头屏息凝神——之前吉尔将他们全部打倒在地的情形历历在目，加上如今他又是这群佣兵们的新老板，自然没人敢造次。

作为头领的安德烈同样装作没看到刚才的一幕，而是认真为吉尔解释道：“那位雇主交代说，如果我们得到了有用的情报，就将内容写在这些纸上面，用火烧掉就行。”

“这样的手段确实有些超出常理，所以我们才会认为对方是个奇迹咏唱者。”

奇迹咏唱者？吉尔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从刚才的感受来看，这种法术百分之百会被教会判定为黑魔法，使用者绝非善类，多半是个黑巫师。

当然，由于判断的理由他没办法和这些佣兵们解释，因此听完话之后只是略微朝对方点了点头。

转念一想他又发现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如果这些‘纸张’用完了怎么办？”

桌上摆放着的道具数量大概在六张左右，并不算多。

“用完了就用完了啊。”佣兵头领安德烈一摊双手：“雇主的意思说得很清楚，他只允许我们传递六次消息，如果六次结束后他认为我们获得的情报没有价值，那么后续的报酬他会拒绝支付。”

“既然你们不知道对方的所在地，也没办法和他见面，那后续的报酬能不能拿到岂不是全凭对方决定？”吉尔有些好奇。

凭这些雇佣兵们见钱眼开的性子，怎么能容忍如此苛刻的条款？

“男爵大人，原因不是显而易见吗？”安德烈咧开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那当然是因为前期费用对方给得够多啊。”

吉尔摸着下巴点头。

具体给了多少他没有问，但想来能让十几个佣兵都感到心动的不可能是小数目。

看来那个黑巫师的资金很充足，难不成表面身份和自己一样是贵族，抑或者是高阶神职人员？

如果答案是后者，那无疑印证了当初夏尔的说法——奇迹和魔法的本质一样，教会实际上根本没法对二者进行甄别。

考虑到眼前还有工作要做，吉尔暂时放弃思考这个问题，转而开始下达命令：“这样，你们现在就传递消息过去，说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要报告，需要对方追加报酬才能给出详细内容。”

“等等，男爵大人，咱们之前可没和对方说会中途要价啊！”一个大个子佣兵惊讶地开口。

其他人面面相觑，同样赞同了发言者的说法。

“唉，雷托，你脑子太不灵光了。”这时佣兵头领把话插进来说道：“男爵大人这是在教咱们怎么贩卖情报呢，待价而沽才是聪明的做法。”

“阁下，您说是吗？”他朝吉尔眨了眨眼睛。

吉尔不置可否地瞥了对方一眼——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替这帮佣兵要钱，而是考虑到一旦涉及报酬给付的问题，幕后黑手无论如何都得派人前来交接才是。

毕竟对方留下的道具只能传递消息，却没法隔空传送金币和物品。

“那具体该说是什么样的情报才能让对方重视呢？”老托马显得有些犹豫，“毕竟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太好，我担心一般的情报只会让对方决定放弃掉我们这边。”

伴随着这句话，刚才出言的佣兵头领同样炯炯有神地看向吉尔——老托马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不知面前这位男爵大人会给出什么样的情报？

“很简单，你们告诉对面，就说拿到了有关吉尔·德·莱斯元帅明年打算出兵攻打某位贵族的消息，相信他应该会上钩。”

既然幕后黑手都派人来跟踪自己了，那多半就是敌非友。

这样的前提下，收到有关自己将来出兵动向的消息，那就不可能不关心。

“那见了面之后呢？”安德烈继续问道：“除非男爵大人您只打算让咱们干这一趟买卖，否则见了面总得有详细内容才能向对方交代吧？”

吉尔点了点头：“我考虑过这种情况，确实这一次未必就能抓住对方的尾巴，有必要让你们得到对方信任。等见了面之后，你们就再告诉那个家伙，我明年打算出兵的对象是勃艮第的卢森堡伯爵约翰。”

“明白！”安德烈得到明确的反馈，确定了面前这位男爵并不是打算把自己一群人当作弃子引出对方，心情自然高涨了不少，立马拿起笔开始撰写情报。

实力不错又会读会写，这人倒也算有点天赋。

看着他的动作，吉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