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计中计
听着通讯听筒那边传来陈暮的怒吼,北翊的心情才总算平静了一些。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不应该那么轻易地被尚鲤说服,那么轻易地就放开她的手。
北翊无比懊恼地后悔着自己的决定,但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
迟迟等不到北翊的回复,陈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内心的烦躁愈演愈烈:“你他妈倒是说句话啊!怎么了?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吗?!现在才装出一副痴情忏悔的样子给谁看啊!?”
陈暮肆意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指责北翊的资格,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两人谁都脱不了干系。
“陈暮你说实话,”北翊突然开口问道,“你当初那么想要留下尚鲤,是真的因为想要留下‘她’这个人,还是舍不得她身上的研究数据?”
通讯那头的陈暮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北翊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事到如今还要说这种话?!”
陈暮必须承认,他当初想要留住尚鲤的目的确实不纯。但是他自己也不明白,那股感情中到底是利益的成分多一些,还是心动的成分多一些?又或者……他真的就像牧云所说的一样,只是在寻找安雪的替代品?
陈暮好不容易才将这些问题抛之脑后,现在却又被北翊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给勾了出来,内心的郁闷程度也是可想而知。
“我只是有些不懂。”
北翊的回答永远都是这么出人意料。
或许感情这种事情,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折磨人的,永远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陈暮的语气也总算缓和了一些:“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别再思考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况且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你也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他也一样。
等了许久,通讯那边才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陈暮看着屏幕中自己的倒影,即使隔着镜片还是清晰可见严重的黑眼圈,估计北翊的情况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中部那边怎么说?是打算借此要挟吗?”
北翊平静地说道:“这件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不仅是南部基地的人,中部基地内部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之前那场查不到缘由的大火,至今仍是计划中的一个重大隐患。
敌在暗我在明,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被动,如果连对手是谁都没有办法清楚,就如同赤身裸体地走上战场一样,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陈暮先是一愣,随后又反问道:“丧尸基地和中部已经有近百年的合作关系,即使是这样你缺什么准确的消息都得不到?”
“这个时候你怀疑我有什么意义?北部、中部和南部不也同样是人类联盟中的吗,你们南北双方却又背着中部做了些什么呢?”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嘲讽。
陈暮被堵得无话可说,突然之间又觉得自己和北翊交流纯粹是白费力气。
北翊却还不嫌事儿大地补充道:“之前你们费尽心思弄出来的‘XS’案件早就已经引起中部基地的部分高层对我们的不满了,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吧。”
陈暮这才回想起来,这件本该尘埃落定的事件,随即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说真的有人,早已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密谋规划,连他这些事情都被算计了进去,那么这个人的心思真的是令人感到胆寒。
北翊没有察觉到陈暮的异常,继续说了下去:“但如果说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让中部基地二十几年的计划毁于一旦,白新宇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那倒也不尽然,兴许是经过了XS的事件之后,白新宇也终于发现你们根本不可信,与其费劲力气地研究改善的方法,还不如直接杀掉对他们最有威胁力的你。”
虽然听上去没错,但是在这一点上北翊却还是很有自信的,白新宇绝不会做出这样草率的决定。
“人类有一句古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陈暮的眼神有些暗淡,不知是因为连续的熬夜,还是北翊的一席话让他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擒贼先擒王!如果没有了你,在联合上南北基地的力量,就算有七大将军在,丧尸基地也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北翊却并不这么想,他淡淡地调侃着:“我说陈暮,这该不会是你最开始的计划吧。”
被说中的陈暮无法反驳,“总而言之,不管是白新宇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利想要在人类基地中藏起一个‘女人’,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女人?
女人!
北翊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亮,随后便像是星星之火一样,以一股燎原之势开始熊熊燃烧。
“中部基地现在已经不安全了,在短期之内你不要擅自行动,等我进一步……”
没等陈暮说完,通讯器中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嘀——”声,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北翊那个混蛋又擅自中断了双方的通讯。
陈暮的拳头逐渐收紧,平复了好久之后才勉强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剁了北翊那个混球的冲动。
“呼~”
长舒一口气后,陈暮躺进了沙发里。
以往要是累了,身体在接触到沙发的这一刻精神也会逐渐放松下来,虽然只是短暂的睡眠,但却可以在短短三五秒的时间内快速入睡。然而这一次——
陈暮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合过眼了。
只要一闭上眼,那张带着伤痕、布满血迹的脸,那双坚毅地看不到丝毫慌张的眼眸就会不停地出现。
“果然,不一样……”
牧云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衣服场景。
自从安雪离开之后,牧云从未见过如此消沉的陈暮了。
“情况怎么样?”陈暮开口询问道。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她曾经离开过自己的房间,现在还不是能和南部撕破脸的时候。”
这一点陈暮又怎会不明白,他只是不甘心!
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像是个木偶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烦。
或许……
“或许在我们当中只有你才是不掺任何目的的在喜欢她吧。”陈暮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牧云先是一愣,随后决绝地一个转身:“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继续调查……”
“所以你现在该明白她为什么在发生那么多事情之后,还是能不为所动地继续和你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吧?”
知道了!
知道的不能再清楚了!
牧云没有回答,只是加快脚步离开了陈暮的房间。
他不敢去想,尚鲤是如何能够做到在这么多各怀鬼胎的人中间生存的?
牧云一直认为尚鲤是单纯的,什么都不明白,也是执着的,什么都舍不得放下。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尚鲤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在看清楚了一切之后仍然选择了坚持,或者说是在看清楚了一切之后才决定了什么该放弃。
牧云曾听人说起过一句话——
智慧是一种天赋,而善良却是一种选择。
——因为知道你的感情是最单纯的,所以她才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陈暮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不停地在牧云的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