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是万历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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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徐渭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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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徐府后堂内,炕头小几上,几碟小菜,一壶老酒。

范凌恒盘腿坐在徐文长对面,听他一边用筷子敲打出节奏,一边浅吟低唱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范凌恒知道,他唱的乃是苏轼的一首词,词牌名唤《满庭芳·蜗角虚名》,唱的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上阙可谓由讽世到愤世,也算是历代士人仕途受挫后的集体写照。

徐文长将整首词唱完,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伸手拭去胡须上沾着的酒液,才无限失落道:“老夫空有报国之心,可却无报国门,我去年乡试又没考过。”

“哈哈哈,你这是第九次了,再来一次就十全十美了。”范凌恒打趣道。

“不考了,让你这小子给我安排了个好活,考不成咯。”徐文长眯起眼睛,拿起扇子轻轻摇起来。

范凌恒神色黯了下,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过不一会儿,徐文长打破沉默道:“我这等年龄,想循规蹈矩的在官场上走远些,怕是没什么机会了,我倒是要感谢你,你莫要担心。”

“可此去千把里地,且身处异国他乡,你……你可要谨慎小心。”范凌恒轻声道。

徐文长沉吟良久,不答反问道:“范凌恒,你考科举是为了什么?”

范凌恒轻抚着木桌,轻声道:“做官。”

两人虽年龄差距十几岁,但徐文长那种放荡不羁,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真正的坦然自若活法,倒颇有几分在这个时代极其少见的洒脱和潇洒。

范凌恒也是一样,作为出生在四百年后的他,接受的教育、生活的方式是自由而阳光的,在这个礼法森严的社会,难得遇到如此知己。

这个月来,两人经常小聚,要不然是范凌恒跟着徐文长学习书法和军事,要不然便是徐文长拎着两斤牛肉,一壶好酒去找范凌恒学习素描。

而在这临别时刻,范凌恒也不想再掩饰自己。

“做官,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去改变大明,去征服世界。”在狂人面前,范凌恒也放肆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我徐文长便够狂了,没想到你小子更狂,那我便为你当马前卒,为你之狂做个铺垫。”徐文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使劲儿拍着大腿道。

“呵,那你可别死在小日本那了,待你归来,我还要为你递上一杯庆功酒呢。”范凌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神里有遮掩不住的关心。

“放心吧,阿里嘎多阔塞以马斯!(多谢)”徐渭随口冒出句日语。

“多一他西马西忒(不客气)。”范凌恒也随口回道,随后两人四目相视,哈哈大笑。

上次在西湖钱塘楼分别后,次日徐渭便收到胡宗宪安排其秘访日本的任务,以汪直贸易合作伙伴的身份去向平户岛,一探倭国现状。

最重要的是摸清石见银矿的消息和位置、防守布局。

当时他还纳闷是什么事,但了解完来龙去脉后,再一结合范凌恒故意在他面前用素描作画,哪儿还不知道这小子早有计划,这是给自己下了个套。

徐文长和范凌恒一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这等本领用于学习外语,无往不利,而且精通绘画、军事。

即便汪直和范凌恒之间互相确定了银矿的消息,但胡宗宪不是那愣头青,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需要派出自己信得过的人去趟倭国,去实地确定这个消息。

选择文官、语言是一大关;选择武官,怕是还没到倭国就得被人发现;那些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和专做间谍勾当的东厂胡宗宪又指挥不动。

所以想来想去,作为谍子,他徐文长竟是胡宗宪手底下最好的选择。

胡宗宪给他找了杭州本地的通译,让他尽快学会日语后就准备出发。

现在他已经把语言学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可以到目的地再继续学习,算算胡宗宪给严嵩递出的书信时日,怕就是在这几天就有回信。

只要严嵩信中不反对,信件到达之日便是他徐文长出发之日。

固然九死一生、固然身处异国他乡,可徐文长欣然接受,因为他明白,这是自己少数不多能逆天改命的机会。

跟在七省总督胡宗宪身边,徐文长倒也接触到不少之前接触不到的机密,这让他对朝堂形势有着自己的判断。

只要银矿消息准确,大明和倭国必有一战,他相信胡宗宪有着和自己一般的判断。

两人觥筹交错,一会儿半壶酒便下了肚,徐文长趁着酒兴,瞧着筷子,高歌一首道:“手自搓,剑频磨,古来丈夫天下多。青镜摩挲,白首蹉跎,失志困衡窝。有声名谁识廉颇,广才学不用萧何。忙忙的逃海滨,急急的隐山阿。今日个,平地起风波。”

“哈哈哈,文长大哥,你这可不应该用逃字,马谦斋当年是真逃跑,你这出海可不一样。”范凌恒听出来这是元代马谦斋的越调散曲,不由打趣道。

“你小子不是挺会作诗么?我这马上就要走了,你难道不要送我首离别诗么?”徐文长斜了他一眼,一脸嬉笑道。

“你以为这作诗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我可是苦吟派诗人!”

所谓‘苦吟派’,实乃诗圣开创,贾岛、孟郊发扬光大的诗坛一大流派。

出口成章、七步成诗的天生诗才终究是极少数。大部分诗人想要写出一首好诗,需有极度严谨认真的态度,对每个词句反复推敲,通过日积月累的锤炼才行。

所谓‘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范凌恒这等解释可蒙骗不过徐文长,他歪着头反口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等诗词我可是见你在钱塘楼上随口而出,你小子休要蒙我,快,送我首诗。”徐文长催促道。

范凌恒低头想了想,翻遍前世记忆,想到了晚清一首诗词。

他拿着根筷子,敲着碗边,清脆的旋律伴随着诗词缓缓而出:“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一五年。”(注1)

徐文长愣了下,重复道:“一五年,一五年……”

说着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他嘉靖三十三年开始参与地方军事,现在嘉靖三十八年,恰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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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清·龚自珍《漫感》原文: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大概意思是:从军疆场的壮志难酬令人怅惘,东南形势的忧虑情怀注满诗行。赋诗抒怀和仗剑抗敌是我平生志愿,十五年来完全辜负了“狂士”声名。

原作十五年,为了符合徐文长的心境,特把诗词改做一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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