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台利维坦对撞掀起的狂风足以把一整栋大楼拔根而起，呼啸的风声掺杂着各种碎片空中肆虐，周围的火势很快就被吹灭。

风暴中，两台利维坦保持击拳的姿势，巍然不动，手臂上的推进器早已熄灭，拳头上的甲胄破碎，盘根错节的线路和零件裸露在了火星中。

它们脚下的土地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旋转着翻开，碎石四绽，深深的沟壑像是悬崖一样将它们的拳头分开。

下一刻，两台利维坦胸前的能源熔炉熄灭，几乎同时倒下，重重砸在了地上。

——[机油达人]比顾影自想象中的要好用，关键时刻他重新改变了对方的机油效率。

越是精密的仪器要愈发灵敏和脆弱，只是内部的零件摩擦增大，就让它不得已短暂关闭了所有的系统，再次自检。

隐藏在甲胄下边的推进器没能及时收回，狂风见缝插针，呼啸着就冲了进去，往密密麻麻的齿轮中间塞满了异物。

它已经暂时无法启动了，传输管道里全是没能宣泄出来的能量和各种杂质，第一时间就把它的线路烧毁。

兔子也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推进器已经因为高温被融化变形，内部的零件更是惨不忍睹，线路被狂风撕扯得一团糟。

更糟的是，它倒下的时候刚好被地面上的裂缝死死卡主，半个机体都被嵌了进去。

所有的声音褪去，黑夜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顾影自！”

郭靖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兔子在彻底失去动力之前都在尽职尽责完成着顾影自的指令，想要保护她。

她努力将身边的钢铁牢笼掰开，从缝隙里爬了出来，踉踉跄跄走到了兔子的脑袋边。

她的嘴角渗出了一血迹，小腿扭曲，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兔子倒下的时候，郭靖还是不可避免承受了撞击带来的冲力，部分脏器已经破损，体内已经开始出血，小腿也因此骨折。

“顾影自！”

郭靖又喊了一声，努力拍打着兔子脑袋上的甲胄，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很难相信一个脏器出血的女人还可以这么大声地喊着，放在常人身上足以昏阙的伤势，在她的面前却像是不小心擦破了皮一样简单。

她面无表情地一声声喊着，用力拍打着滚烫的甲胄。

回应她的是另一道清冷的女声。

“不愧是天生的利维坦驾驶员……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确实抓住了我所有的失误，这样的天赋真可怕，也让人羡慕。”

一个女人暴力地掀开了利维坦的面罩，从驾驶舱里爬了出来，站在一块凸起的甲胄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卡在裂缝中的兔子。

“闭嘴！”

郭靖回头怒喝了一句，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愤怒，“你这个叛徒！”

“叛徒？”

女人在脑海中回味着这个词，冷笑一声，一跃而下，“你是在说自己吗？”

女人笑着，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站在了月光下。

今晚的天气很好，月光照在女人的身上，彻底暴露在了郭靖的视线中。

这个女人，居然长得和郭靖一模一样！

像是从一个模子里被生产出来的一样，只不过和郭靖相比，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要更丰富一些。

郭靖沉默了许久，转过身来，“你是人类。”

“伱当初可没承认过我是人类。”

女人嘲讽，“你以前可是很骄傲的，觉得是我偷了你的基因，偷了你的智慧，甚至还偷了你的外貌。”

“怎么，现在不想杀我了？”

女人说着，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老式的左轮，退出了所有的子弹，顿了片刻，又把一枚子弹塞了回去，“要继续玩那个没结束的游戏吗？我可是为了你把这个保管得很好。”

“我拒绝。”

郭靖不为所动，同样掏出了自己的手枪，“我不喜欢赌，我有更好的选择。”

她把食指放在了扳机上，抬了起来，指着女人的脑袋。

“同归于尽？”

女人叹了口气，并没有选择抬起枪，以她的速度足以在郭靖开枪的时候就扣动扳机，像西部牛仔一样瞬间就将子弹推进郭靖的脑袋里。

“还真像你的风格，不计代价也要完成自己的目的。”

女人轻声说，“你比我更像克隆人，你有没有猜测过，其实你才是那个被克隆出来的郭靖？”

郭靖没有回答她，而是固执地举着手枪，手臂伸得笔直，肌肉紧绷，确保可以第一时间扣动扳机。

女人啧了一声，有些无趣地盘腿坐在了地上，“聊聊？”

她可没有郭靖那样的气魄，可以为了目的就献出自己的生命。

现在的局面已经陷入了僵持，她太了解郭靖了，如果有机会，绝对会第一时间就扣动扳机。

即使她的速度再快，可以在郭靖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子弹射出，这个女人也会凭借着肌肉最后的活性，面不改色地瞄准她，然后射杀她。

真是一个固执的人。

“我不认为你会跟我和谈。”

郭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在等你的援军？”

“对。”

女人毫不在意地承认了，“可除了坐下来和我聊聊，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现在开枪，无论你还是我都会死，你想保护的那个驾驶员今天才获得利维坦权限吧？他现在大概已经昏迷了，你杀了我，他也没办法一个人从里面爬出来，还是会被我的援军抓住。”

郭靖凝视了她许久，缓缓放下了枪。

“这样才对嘛。”

女人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左轮，想要扣动扳机。

可突然，她的视线就开始模糊，剧痛从脑袋上传来，她回过头。

阴影里，一个全身沐浴在血液中的血人就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握着一根木棍，漠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她摸了摸脑袋，温热的液体沿着指缝淌下。

“真疼啊。”

她苦笑一声，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血人在原地等了许久，确认女人没了动静，这才扔掉了手里的木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过来扶我一下，我可不想没被利维坦打死，却被摔死。”

顾影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