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魏 第68章 王号

作者:不改其乐也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3-26 20:4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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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清河者,国族郡望。

以此封享,意犹昭然。

在历史的长河中,王号随着时代的变迁、朝代的更迭,其所承载的政治意义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当然,自有几个王号始终彰显着重要地位,像晋王、秦王,无论何朝何代,都常与大国相关联,晋王这一王号甚至被草原民族拿去当做比拟储君,准王之尊号。

以崔魏政权为例,它自然无法像南朝或其他朝代那样分封魏王,而在国朝伊始的那段时间里,一字王号中,又以齐王这个王号为最尊。

因其家族祖上千载前即为齐国国相,更俱特殊含义。

而至前燕末年,燕帝欲修缮宫阙,匠人上下其间时,忽有燕子之巢自太极殿殿檐而堕,覆巢之下,乳燕皆亡。

初时人们不以为意,但事件逐渐发酵,京中遂有稚子拍手而歌曰;

“燕巢倾,魏阙新。”

“雏燕亡,汉道昌。”

魏阙者,高大巍峨之宫阙。

谶纬之言就这样广泛传播,后,时以大将军录尚书事,掌控朝野的太祖于是由齐公进位为魏王。

这一事件直接引发了后来的洛阳动乱,在这场动乱中,太祖彻底肃清了朝中反对自己的势力。

再往后追溯,这个王号更是与复杂的政治局势有着更为紧密的联系,魏室宗室权臣,若有欲以非常手段继大位者,无论成败,往往先谋封齐王。

而即便是确保皇位有序传承,也会给选为储位之人先封齐王。

政治含义可类东晋之琅琊王,北齐之渤海王。

世宗朝时,因其杀齐王而得继大统,故对此王号颇为不喜,空置十余载后将其封给并无实权的老朽宗正。

又数十年,这个王号之上终于出现了又一个‘权臣’。

仁宗皇帝突然离奇暴毙之后,他在世的诸子都还年幼,于是由宗正齐王代为摄政,掌尚书令。

齐王这个王号本身意义非凡,再加上天子死得不明不白,而齐王又手握大权,一时间,京城内外流言四起,各种说法甚嚣尘上,每个人都信誓旦旦。

仁宗时担任帝师,后来又出任尚书左仆射的荀况,对此极为不满。

在商议大行皇帝身后之事时,公卿一致地给皇帝确定了“仁宗”这个庙号后,荀况还执意上了“孝献”的谥号。

齐王听闻后勃然大怒,在退朝下殿时当众质问荀况。

荀况却神色平静地回道:“先帝慈惠爱亲,故谥曰孝;敏而好学,故谥曰献。”

献之一字,本就有隐喻,而荀况此举,说是以退为进,倒不如说是步步紧逼,以谤罪人。

齐王虽怒不可遏,但他还不完全算是只手遮天的权臣,对此无可奈何。

他越想越气,怒急攻心,连骂老匹夫不止。

后来又听说荀况教导仁宗的长子,而这位长子当时刚被拥立为天子。

有一天,齐王关心这位少年天子的功课,便问他荀况教了什么。少年天子十分直率,毫无掩饰地回答:

“崔杼弑其君。”

齐王听后,终于是愤怒到了极点,据说当晚就中风,一病不起,再也无法处理政事,那些原本聚集在他身边的人也瞬间如鸟兽散。

从常理推测,齐王或许是被冤枉的,若他真有作为权臣的心理素质,不至于被气成这样。如果是,那他堪称是数一数二窝囊的权臣了。

荀况也得以名满天下,只是也导致其家族再也无缘中枢,直到两年前。

无论如何,那都是世宗后齐王这个王号距离权力核心最近的时刻。

从那以后,尽管齐王之位的政治影响力因为这一系列的打击而有所减衰,却再也没有被封授过。

而崔祎的武陵王王号,其实也有讲究。

武陵者,武帝之陵寝也。

魏世能谥武之一字而专美于前者,唯太祖一人而已,余者皆为二字之谥。

其中暗藏如何期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至于清河王这个王号,在崔魏之前的时代,无论是前朝还是更早时期,或只是虚号,或实际于北地置出清河国而使享之,都十分常见。

但在崔魏之后的近百年间,它仅仅存在于史书之中,据说世宗欲设置此王号给其子,最终却放弃了。

在国家局势如此动荡飘摇的时代,大行皇帝却封出了清河王这个王号,其意图甚至不仅仅是希望受封者继承大统,更有一种将整个家族,包括那些分支众多、人口达百万之众的族人都托付给他的意味。

可以想象,当这个王号所代表的意义在天明之时被所有人知晓,将会掀起怎样惊涛骇浪般的波澜。

只要这份制书明确无误,毫不夸张地说,所谓嫡长子继承的法理都会被人们抛诸脑后,所有人都会紧紧盯着“清河王”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近百年来从未现世过,但所有人都清楚它所蕴含的意义之深刻,分量之沉重。

这就是所谓的“唯器与名不可假人”,因为“名”本身就具备权力。你可以说“名”是虚幻的,但正如权力本身也不过是一种虚幻的存在一样,它们都存在于人心之中。

至于这份分封是否真实,所有人都不傻。在政治领域,绝大多数政治人物并不太在意事情的真实性。

所谓的真实,更多时候只是为了顾全面子,美其名曰体统。一件事物是真是假,并不取决于它本身的性质,而在于当时所处的政治环境、各方势力的权衡。

不过,抛开这些权术层面的事情不谈,毕竟那些人虽然嘴上常常说假话,但心里跟明镜似的,都十分清楚。

他们能够从各种草蛇灰线中看出端倪,联想到大行皇帝一系列不同寻常的举措,比如废太子之后不立新太子,却让荀参入朝为相;又比如在一病不起之时,最后一道命令是让久居宫内的武陵王出阁。

这一切拼凑起来,指向了一个令人后背发凉的事实。

即便那些跟随天子多年的老臣,也没想到大行皇帝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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