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上午，各家各户打扫卫生。

立夏早早起床，把两个妹妹，哄到哥哥房间，自己戴上头巾、口罩，抄起鸡毛掸子掸尘。

掸尘结束后，清扫地面。

立夏做事认真，任何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够不到的地方，即使趴着跪着，也要清扫干净。

立秋也端着脸盆、拿着抹布，擦桌椅抹柜子，健秋不甘落后，让姐姐给她拿了块抹布，也帮着擦桌子。

阎埠贵领着几个年轻人，清理公共区域的卫生。

大杂院里，住户越来越多，院内公共区域越来越小，重点是院子外边，那个旱厕太脏了。

十点多一点，大扫除结束，大家各归各家。

徐立春回到家，发现家里干净整洁，不觉老怀大慰。

这时，三个大爷开始挨家挨户检查卫生，居委会每年都要评选卫生模范院、卫生模范，易中海他们心气很高，今年摽着劲想获得卫生模范院的荣誉。

除夕中午饭向来简单，立夏又熬了一锅粥，蒸了几只包子和方糕。

把午饭对付过去，徐立春拿出一点白果、藕粉、奶粉和两瓶药酒，准备了两份礼，趁着傻柱还没有过来，先拎着礼品，给龙老太太拜了个早年。

龙老太太想不到徐立春这么有心。

两家紧邻，老太太跟徐立春的妈妈最谈得来，跟傻柱妈妈最亲。

父亲牺牲后，老太太看到徐立春性格孤怪，很担心。

想不到这孩子说长大就长大了，不仅性格开朗了，还懂得人情事故了，真的能撑门立户了，老太太老怀大慰，拉着徐立春说了半天的话，直到傻柱进门才丢手。

傻柱做人实在，做了六、七年厨师，路子也广，准备了不少硬菜。徐立春赶紧回家，把自己准备的食材拿过来，以便傻柱统筹。

徐立春回家看了看，傻柱已经准备的东西他就不拿了，只带过去一只野鸡、一只野鸭、一条大鲤鱼、四条鲫鱼、二斤咸肉、八只咸蛋，加上莲藕、茨菇、芋头、萝卜、青菜、水芹、生菜、豆腐，这些蔬菜。

徐立春带的肉菜倒也罢了，这几样素菜却很难得，这么新鲜的蔬菜，傻柱也没办法弄到。

大厨便是大厨，傻柱手脚麻利得很，徐立春都插不上手，他索性回家，准备大年初一的吃食。

大年初一笤帚生日，如果扫地会把扫帚星招来；如果动刀，会招来杀身之祸，得在除夕，提前准备饭菜。

徐立春是能偷懒便偷懒，他把择菜洗菜的活儿，全抛给三个妹妹，自己只负责动动锅铲。

除夕是春节的开始，59年的春节因为移风易俗和物资匮乏，变得简单热烈。

一年之中，除夕的黄昏是北京城最清静的时候，店铺早已打烊关门，胡同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而一首别样的新春序曲却在大大小小的大杂院中奏响了，乒乒乓乓剁饺子馅的声音，此起彼伏互相应和。

在轰鸣炸响的爆竹声中，两户孤儿、一个孤寡老人，一顿特殊的年夜饭在南锣鼓巷95号大杂院，龙老太太家里开始了。

晚餐开始前，傻柱领着大家依次给老太太磕头拜年，老太太给大家发压岁钱。老太太是讲究人，每人一块压岁钱，用红纸包裹着。

傻柱带的食材丰富，徐立春锦上添花，带来了新鲜的蔬菜，傻柱充分发挥自己的厨艺，十碗八碟做了十八道菜，每道菜色香味俱全，摆在一起更是花团锦簇，老太太虽是大户人家出身，可也有头、二十年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晚宴了。

老太太责怪两人，太破费、太张狂了，心里却很高兴。自个亲近的孩子越来越有出息，越来越懂事，她打心眼里高兴。

大家的兴致很高，何玉柱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一瓶杏花村汾酒：“今儿咱哥俩喝这个，老太太她们喝米酒。”

酒至半酣，易中海夫妇推门进来，四个女孩赶紧站起身让座，徐立春走到门外，转了一圈，实则从父亲的床下，拿了一瓶汾酒。

易中海刚才似乎并未尽兴，一大妈则有点强颜欢笑。

易中海钳工八级，是轧钢厂顶尖的大师傅，厂长遇着他，也得和颜悦色的，喊声“易师傅”。这人和传统的手艺的一样，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轻易不肯授徒。

贾东旭不知怎的，就合了他的眼缘，成了他唯一的徒弟。一大妈是易中海师傅的女儿，她是个传统的家庭妇女，身体底子不太好，早年怀孕流产落下病根，每天都得中药伺候着。

身体不好，又没孩子，赵红兰心情阴郁，感到对不起易中海，因此处处顺着丈夫，可她真不愿意跟贾家团年。

老头子也不知道咋想的？偏要跟贾家团年，吃不好喝不好，白瞎了自个准备的食材。

张财女那个臭娘们，厚着老脸，好像别人欠她八百万似的。

昨儿自个就把一只鸡、二斤肉、两条鱼、拾斤大米、五斤白面拿给秦淮茹了，可今儿桌上连根鸡毛都没见着，大白菜炒肉丝，连肉星都看不到，两条鱼倒是煮了，却不让人动筷子，说是连年有余。

这贾东旭最没良心了，一年到头的，就不能拿瓶好酒招待师傅，你师傅就派喝瓜干酒啊？

看看人家，菜品丰富、欢声笑语，这样才像过年的样子呀！

很自然地，形成两个圈子，四个女孩听老太太和钱红兰议论家长里短，徐立春陪易中海和傻柱喝酒。

“红兰儿，咋不开心？”

“偏要跟贾家绑一起，菜里都看不见肉沫儿，筷子都没处伸，寒碜死了。”

“这小张也不知道咋的？越过越倒缩，前儿为个肥瘦跟李芹还撕巴了一通。”

“这娘们属貔貅的，什么好处都想占，还只进不出。”

“算了，大过年的不给自个添堵，不开心的事儿不准再提，”老太太转头吩咐道：“雨水，给你一大妈也倒杯米酒，大伙一起敬她，祝她来年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九点半钟，老太太困了，大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