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六点，徐立春才回家。

妹妹已经烧好了粥，包子也热好了。徐立春炒了个花生米、又炒了个盐豆子。

刚放下饭碗，门外传来敲门声。

“立春，跟哥洗澡去。”傻柱扯着嗓子喊道。

立夏打开门，看到何家兄妹站在门口。

傻柱长得是老气，耷拉着眉头，身上油渍麻花的，跟秀美干净的何雨水站一起，怎么看都不像一娘所生。

“赶紧收拾换洗衣服，跟哥到厂里洗澡。”

“好来。”

今天掸尘了，身上很脏，徐立春正为洗澡的事发愁，瞌睡送枕头。

轧钢厂离大杂院大约三里路，两人走了二十来分钟才到。

明天放假，锅炉就不烧了，澡堂也跟着关门大吉，本以为人会很多，可因为很多职工领了工资就离厂了，因此洗澡的人并不是很多。

两人先理发。

理发室就在浴室的隔壁，二十平方的屋子里，一张铜扶手理发椅和一张普通的圆凳并排放着，傻柱因为要修面，所以坐到了里手的椅子上。

理发的师傅是父子俩，父亲速度很快，一会就给傻柱剪了头，修了面，剪了鼻毛，掏了耳朵，让长得着急的傻柱立马年轻了五岁。儿子手艺潮，让他剪个圆寸还成，可像徐立春要求的三面光，头发由短到长，还要柔和过度，可难住了他，小伙子摆弄了半天，都没敢动剃头挑子，最后父子俩换位，才解决问题。

出了理发室右拐，几步路便是浴室。

掀开厚厚的棉布帘，热气夹杂着皮质的味道、肥皂的味道、下水道的味道扑面而来。

浴室的门厅不大，进门两张办公桌在墙角围成一个简易的售票厅，里面坐着一个售筹的大姐，大姐问道：“几位？”

“两位，雅室。”傻柱答道。

“擦背？”

“擦呢。”

“五毛。”

傻柱拿了五毛钱，换来两长两短，四根竹筹。

穿过普通间，里面就是雅室。

雅室不大，中间是走道，背靠南北墙，相对摆放着二十来张半躺椅，躺椅之间用茶几隔开。

雅室里里浴客不多，徐立春跟着傻柱在南面偏中间的位置落坐，脱下外衣后，服务员用晾衣钩，将衣服叉到座位上边的木钩子上。

服务员与傻柱熟悉，一边和傻柱开着玩笑，一边偷偷地打量徐立春，这货剪了头，更显得英俊挺拔。

脱下衣服，穿上趿拉板儿，徐立春跟在傻柱身后，晃晃荡荡地向浴池走去。

浴池一面靠墙呈巨字形，一大两小三个浴池，都用水泥砌成，里边的温度高，有两个浴客在那烫脚丫，外边的大池子水温低一点，适合泡澡。

下午浴客多，浴池里的水有些浑浊粘稠，傻柱笑着说道：“兄弟，这水好，浑汤养人。”

这家伙是个急性子，刚泡了一会，便问徐立春：“兄弟，好了没有？”

“柱子哥，我再泡会。”

穿越后火力旺，热水一烫，下身便膨胀起立，徐立春得缓缓，等身体消停下来。

搓背的师傅只有一位，待傻柱搓好后，徐立春把竹筹递给搓背师傅。搓背师傅把竹筹放到茶缸里，让徐立春躺在床上，先将毛巾在脚边的水桶里过了一遍，拧干后紧实地裹扎在手臂上。

先是正面，接着是反面，师傅很给力，徐立春感到皮肤发红发痛，泥垢像蚯蚓，“簌簌”地跌落在水泥地上。

搓好以后，师傅把水桶里的水泼在徐立春的身上，用肥皂在徐立春身上仔细抹了一遍，再从浴池里舀了半桶水，给徐立春冲一遍，最后又到隔壁老虎灶上舀了半桶清水，帮徐立春认真清洗了一遍。

真他娘的舒服，这一毛钱花得值。

回到休息室，服务员用烫毛巾给徐立春前胸后背擦拭一遍。待徐立春坐稳了，服务员又递上热毛巾给徐立春擦脸。

职工浴室虽没有外边澡堂子吆喝得热闹，但服务还可以。

真舒坦，感觉全身都通透了。

感觉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目光有点异样，徐立春赶紧把毛巾围在腰间，可毛巾太短，并不能挡住要害，徐立春赶忙弯腰溜到座位上。

“兄弟，本钱挺足啊。”傻柱打趣道。

这时服务员端来一杯茶，徐立春正口干，端起来喝了一大口。高沫儿味道不错，浓浓的茉莉味沁人心脾。

“手巾把儿来呐，接好了您呐。”

一块毛巾飞过来，徐立春伸指接过。哗，热烫烫的，揩在身上很舒爽。

飞毛巾关键在力道的把控，徐立春前世练过，做群演时，在电影里表演过，重生后更是信手拈来：“师傅，手巾把儿来喽。”

歘的一下毛巾飞向服务员。

“何师傅，这小伙子谁啊？我咋不认识？”

“吕部长，这是徐立春，还在读高中，您不认识正常。不过，我提一人您指定认识。”

“谁啊？”

“两月前牺牲的徐国祥徐师傅，立春是他大儿子。”

“啧啧，”吕部长啧着嘴赞道：“我说咋长得这么精神？还真是龙生龙凤生风。这身段容貌，可一点不比李侠差。”

“哪个李侠？”傻柱疑惑地问道。

“柱子哥，吕部长说的是《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男主角。”徐立春又转头说道：“吕部长，您客气了，不过，这我可高攀不起，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地下党。”

扮演李侠的孙道临四十多岁了，吕部长也知道自己类比得有问题。

“小徐，我说的是你长的好，不比那个演员差，当然，你更年轻，长相跟那个姚社长有一比。”吕部长解释道。

“吕部长，是不是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国民党特务？”

“小徐，有没有看过《寂静的山林》？我是说你的长相跟王新刚一样英俊。”

“吕部长，您太高看我了，人家可是大明星。”

又歇了一会，两人穿衣开路，在普通间的门口，挂着一面镜子，镜子旁边，用棉绳栓着一把缺齿的木梳，傻柱停下来，梳了个三七分。

板寸本不用劳神，但吕部长的话引起了徐立春的好奇，他也想好好看看，自己这辈子究竟长成啥样了？

徐立春走到镜子前，只见镜子里一个少年剑眉星目，两颊瘦削，十分的灵秀俊美。

嚯，长得真不错，比前世还帅几分，难怪引人注目呢，前世因为长得太俊太高，跑龙套很吃亏，今生这副相貌对自个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柱子哥，刚才那是谁啊？”两人走出浴室，徐立春问道。

“宣传部吕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