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婵娟,皎洁碧纱窗外。
藏书阁里,陈安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大部头看的入迷。
皎洁的月光透过轩榥打在他身上,拖拽出长长的影子,微风轻轻拂动他的法袍,他却浑然不觉。
“找到了。”
“就这个方法。”
针对啸月园角落里面那种土壤深度浅,砂砾含量高,灵气不足,土壤颜色为红黄色的灵田土质的改造,《论土改》当中众多可选的土改方法中,一种名为‘自然三步改造法’的方法吸引了陈安的目光。
首先在灵田里引入寄石蟀。
这种灵虫会改变砂砾的表面,让砂砾也可以富集营养物质,增加土壤肥力,而且还可以留存灵气。
同时用墨虎血浇灌石壁,术法引导兽血沿着石壁流入到灵田下方,慢慢滋养土质。
三个月后,开始在土质下埋下大量灵石。
为了避免寄石蟀、兽血、甚至灵石带来的灵气流出灵田,还要在待改造灵田四周布置上隔灵阵,如果没有隔离阵,也可以用阵器替代。
如此,一年时间足矣。
合上籍册,陈安心中了然。
寄石蟀是一种西域常见的灵虫,常常出现在各类戈壁滩上,在西域不算很少见。
墨虎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凌霄宗宗门外十万大山中最常见的妖兽之一便是墨虎。
坊市里就能经常看到墨虎肉卖。
就是所需的量大。
陈安计算了一下,阵器、寄石蟀、墨虎血和埋入土壤中的灵石,四者加起来,第一年需要5000颗灵石进行改造,以后每年还需要花费2000颗左右的灵石来维持肥力。
这条路对其他灵植师根本行不通。
谁也不会闲得为了开发三块灵田,去花费这么多的金钱。
根本赚不回来。
这是亏本的买卖。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凌霄宗这样的大宗门,也没有完完全全地将离宗门最近的地方都开垦为灵田,而是要到雾山山脉开荒。
原因就在于此。
与其改造,不如在本身土质和灵气条件合适的地方开荒,哪怕离宗门远了一点管理起来更麻烦。
不过对于陈安来说,这并不是问题。
如果三块灵田全部利用起来,单单是拿其中一块灵田用来种植金乌草,每年的进账就能维持开销,还有不少赚头。
当然,按照《论土改》所述,这样的环境改造出来的药田,最适合种植的是西域的一些灵植。
合上《论土改》,陈安又继续翻看了一下其他籍册。
但一系列阅览下来,发现想要提升整个啸月园的药田的品质,工程量更是巨大。
便暂且压住了这个想法。
反正现在种植金乌草也够用,等以后有需要了再说。
有的时候得按部就班来。
步子大了也不是好事。
资产得有能力守得住才行。
走出藏书阁才发现,自己在藏书阁里面待了已经整整一天一夜。
从藏书阁出来,陈安没有直接回雾山灵田,而是先去了宗门这边的坊市。
遗憾的是这里的坊市并没有寄石蟀和墨虎血卖,仅仅是从一个师兄那里买到了两块隔灵阵器。
宗门这边的坊市是宗门内部的坊市,全部都是临时摊位,卖的都是一些师兄师姐出品的高端货,没有翡翠河坊市的那种接地气的生活气息。
也远远没有翡翠河坊市大。
所以墨虎血这种炼气期修士常用的货反倒是没有。
离开宗门,返回雾山灵田后,陈安又掉头径直去了翡翠河坊市。
这一次很轻松找到了墨虎血。
是在一家肉铺里找到的。
打听后得知,这家肉铺几乎每天都卖墨虎肉,但新鲜的墨虎大概是五天有一次。
陈安记下了时间,三个月后需要的时候按规律来收购墨虎血就行。
另外一物寄石蟀则没那么顺利。陈安逛遍了坊市,也没找到寄石蟀这种灵虫。
西域的虫子,或许在这边并没有太大的存在价值。
没有价值,自然就不常见。
一个摊位上。
“这种,看多了不好吧?”
一个老修摸了摸胡须,摇了摇头:
“道友肤浅了。人这一生,就是一个过程,没有永远盛开的花,也没有不老的青春,时间一到,该老的老,该走的走,仙都无法逃脱这个法则,何况我等。”
“我们终究只是时间的过客,既是过客,又何必执着。珍惜所有不期而遇,珍惜你能看到的每一份美好,人生自当如是。”
老者微微抬头,望向天边,继续深沉道:
“这本册子,拿去吧,只要两颗灵石而已。不瞒道友,那夜阅毕,我就站在这里,我看到她就站在醉仙楼的楼上,月光映在她的身上,那一刻是不是爱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那晚月亮正圆,若不去一趟,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我相信道友看后也会有这种收获,这便叫着珍惜当下。”
“两颗灵石,值得。”
老者收回目光时,不经意一瞥,刚好看到远处含笑的陈安。
顿时一愣。
突然想到曾经说的‘奇技淫巧,老头子我才不屑于用’,老脸不禁火辣。
不是他善于‘打不过就加入’。
实在是这一招太香了。
陈安也没有打扰老者,更没有揭穿他,直到老者成功卖出去那本小黄册,陈安才上前几步:
“道友,好久不见。”
“哦?是小友啊,呵呵,确实是好久不见。”
两人都很识趣地没有提及刚才的一幕。
陈安蹲下道:
“道友以前说过,去过西域?”
老者不知道陈安为何突然提及这个,但他巴不得陈安转移话题,连忙且自主延展话题道:
“这是自然。当年在西域那日子过得舒坦啊,可惜,那座仙城后来被魔修吞没,不得已逃了出来,几经辗转才流落至此,往事不堪回首啊。”
“道友有没有听闻过寄石蟀?”陈安追问道。
“寄石蟀?怎么没听闻了,这玩意在戈壁地带到处都是。小友问这作什么?”老者谈及西域时光充满了追忆感,大概是无法忘怀最烈的马。
闻言陈安眼睛一亮。
表面波澜不惊道:
“这里离西域太过遥远,应该很少这玩意吧?道友能搞到吗?”
“你小子,看不起谁呢?”老者冷哼了一声,不满地在摊位前坐下:
“当年那个仙城覆灭以后,我等逃出仙城的途中被一个侠义大前辈搭救,通过他的传送阵一下子跨越无数疆域,当时来的西域修士可不少,虽然最后都各奔东西,但绝大部分修士都留在了凌霄宗所辖疆域里。”
凌霄宗辖域有不少西域修士?
这么一说,陈安就知道有戏了。
一个人的住所可以改变,生活的疆域可以变迁,但长期以来在故乡形成的习惯是改变不了的。
西安人不管到哪儿都不能不吃泡馍,湘赣蜀人不管生活在北方还是南方都会在夜深人静时想念那一盘火辣辣的故乡红。
便是这个道理。
同理,当年前来的西域人断然不可能没有灵植师,这些灵植师虽然来到了异国他乡,但他们绝不会丢掉故乡的手艺。
有故乡的手艺,那就会有寄石蟀。
“我看你这小黄册一本就赚一两个灵石,而且还不是重复消耗品,生意好不到哪里去。不如跟我干?”
“跟你干?”
“对,跟我干。”
“干什么?”
“干虫子,也干种子!”
“干虫子?完了还要干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