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偷灵植?’
陈安心一怒,提着剑嗖了一声窜了出去。
这与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谁来都得死。
然后,脚步顿时站住。
只见药园里站着的两人不是别人。
一人正是东区执事候执事。
另外一人是个老头,陈安不认识,但穿着的是带有宗门标志的制式法袍,显然也是宗门人。
而且似乎和今日看到的上空飞遁的那些修士穿着一样款式的制式法袍。
“晚辈陈安,见过两位前辈。”
陈安当即改口。
然而两人并没有理会陈安,而是快步向种植有绿萤草的药园走去。
那老修一马当下,仅仅是一扫,目光顿时一凝。
然后瞬间出现在了绿萤草园当中,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拔起一株绿萤草。
正是那株变红的绿萤草。
老者脸部肌肉肉眼可见地松弛开来,眼睛笑了起来。
“钱老,这就是要找的灵草吗?”候执事躬身上前,献殷勤恭敬道。
老修将灵草放进一个玉盒当中,没有回答候执事,而是转身看向陈安:
“你种的?”
“是晚辈。”陈安道。
“怎么种的?”
怎么种的?
陈安思索了片刻道:
“晚辈受宗门所托,不敢有丝毫怠慢,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照料,绝不轻易离开灵田半步,得成今日药田成果。”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无感情道:
“你立大功了。”
说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我立功了?
待候执事的那一声‘钱老慢走’消失在天边,陈安当即上前道:
“候大人,刚才那位前辈说我立大功了,您看我能直接留下来吗?”
要能直接留下来,谁还参加个什么宗门大比。
还要什么自行车。
“这我怎么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钱老要的那株灵草有什么用。”候执事收回望向天边的目光,白了陈安一眼。
顿了一下又道:
“看来你小子真的与绿萤草有缘。”
“前两个园主之死,有人怀疑这个啸月圆不吉利,结果你小子安然无恙不说,还阴差阳错在绿萤草上立了功。”
“候执事,不是‘阴差阳错’,是小子勤奋所得,我灵植种植天赋真的不错。”陈安笑了笑纠正道。
这几个月打交道下来,知道候执事虽然贵为筑基,但并非那种拿着鼻孔看人的傲慢大修士。
还挺平易近人的,所以陈安在他面前也没有太多的拘谨。
当然。
如果宗门大比必须参加,那他是必须要拿榜首的。如今刚好可以在执事面前留个自己天赋不错的印象,算是过渡。
然后,候执事只是呵呵一笑。
留给了陈安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不过即便是大功,你小子也不要指望在这灵田照料任务结束前得到回应。”候执事负手巡视灵田。
陈安一愣,当即跟上脚步:
“为何?”
“因为钱老是忘归湖的前辈。忘归湖知道吧?”
“请候大人赐教。”
“你小子从灵翠峰而来,应该知晓翠春峰和我等雾山矿场所属的韵秋峰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两峰都主灵植之道,对彼此互看不顺眼。确切来说吧,这种情况在凌霄宗并不少见。”
这一点陈安以前略有耳闻。
说是凌霄宗的宗旨便是如此,鼓励竞争,通过内部竞争促进宗门的发展。
凌霄宗从来不缺修士幼苗,一个仙苗竞争中倒下了就会有千千万万个仙苗站起来。
要的就是残酷的优胜劣汰。
还有一种说法则是,翠春峰和韵秋峰的两脉高层在灵植之道上具有一定的理念分歧,专研方向不同,导致两脉互相看不顺眼。
类似于‘文人相轻’。
至于忘归湖,陈安则一无所知。
“但忘归湖例外,整个凌霄宗无论是哪一脉,如何和另外一脉不合,都绝对地尊重忘归湖。忘归湖超脱于各脉,不争不抢,淡泊名利,不为浮华所动,一心专注于古道之法。”
“古道之法?”见侯执事停顿了一下,陈安插了一嘴。
“是咯,这就是为何这一次接手雾山矿场的是忘归湖,而不是其他脉,就是因为雾山矿场地窟中上古遗址出现了大量带有古修文字的石壁,这正是忘归湖所长。你小子在雾山矿场待了这么久,不知道这些?”
陈安真不知道。
或者是以前的他根本不关心这些。
“这么说来,主导雾山矿场的沈慕清沈师姐也是忘归湖的?”
尴尬一笑过后,陈安趁机继续白嫖信息。
今日或许也就是那前辈的一句‘你立大功了’让侯执事嘴巴变得不那么紧,换着平日的话,想要打听到这些信息可不容易。
“不然呢?不然你以为她仅仅只是因为姓沈而主导了这个任务?不过听闻沈天骄这一次也受了伤,钱老说不定就是为她寻的药,啧啧,要真这样的话,你小子撞大运了。”侯执事羡慕道。
陈安嘴角一抽。
大运不大运的无所谓。
只要不带来麻烦就行。
他当前的情况,最好的‘大运’不是结识什么大人物,而是世道安稳,没有明争暗斗和宗门大战,顺利成为啸月园的园主,扩大经营,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农民。
这才是他的运。
“侯大人说的这些,与刚才提及的晚辈不要指望这个立功而立马能留下来有什么关系?”陈安见侯执事绕了一大圈,强行将话题扳回来。
候执事嗯了一声:
“告诉你这些,是告诉你钱老的背景。”
“既然忘归湖淡泊名利,那里的修士自然就生性散漫,你的大功他们自然记得,但什么时候去宗门给你结算,或者什么时候亲自登门拜访,那就有得等咯。”
这...
人不能。
至少不应该这么懒啊。
你们这群该死的玩石头的家伙。
“这是你自己种的媚草?”候执事巡卫到药园一处,看到了那五株青黛藤。
这类灵草,统称媚草。
“是。”
侯执事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师父出事之前,一直在专研半灵草?”
“是。”
陈安不知道候执事为何突然转移到了这个话题上。
可候执事那边说完这句之后,沉默了起来,不再多言,而是摆了摆手,负手往回走。
送别候执事,陈安正当准备转身回别院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媚草挺好,以后就别琢磨半灵草了。”
豁然抬头,发现候执事已经走远,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
这是传音。
陈安对着候执事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