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除了朝廷的军队，还有江湖。

铁打的白莲教，以及大大小小的各种组织，还有各种民间高手，就组成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江湖。

白莲教身后也是有人，真实身份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前朝余孽，有人说是前太子后人，也有人说是草原蛮夷……

其他各个地方也有零零散散的各种组织，这种江湖组织都有自己的坚持与底线，在有些时候，这种陌生的江湖组织，甚至比你的亲信都要可靠。

在很多方面，他们都有自己的渠道，也有一些有着自己的靠山以及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江湖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神京城的柳湘莲和倪二，也算是江湖中人，苏雨和白潇潇当年在江湖中也是声名鹊起的女侠。

只不过一个是救人的善名，一个是杀人的恶名。

……

“老爷，没人来了。”

这里是扬州，林府，正是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府邸。

此时林家的老管家有些无奈的向林如海汇报情况。

“是我对不起他们。”

“算了，福叔，不用再找人了。”

林如海就是想通过江湖人的渠道，把各大盐商的罪证给传出去。

林如海的身边当然有隆治帝安排的锦衣卫的存在，可是这些锦衣卫仅仅是维护林如海日常的安全，就已经很艰难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锦衣卫去通传密信，只能说扬州就像八大盐商的囊中之物。

八大盐商把控这江南之地的盐业已经有许多年了，这么些年，南方地区不知零零总总走出了多少官员，不说与八大盐商沾亲带故，受到八大盐商资助与恩惠的不能说全部吧，但是六七成还是可以的。

而除了这些受过八大盐商恩惠的官员，还有不少曾在江南任职后升任神京城的，与这些盐商也有各种利益往来。

没办法，神京米贵，居大不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有些事情你一旦踏出一步，以后就宛如打开了欲望的口子，也就再没有了回头之路。

林如海手中的罪证，他为什么不用，这是破局用的，但是在局中没有丝毫用处。

只要林如海今天敢把盐商的罪证拿到明面上说，林如海今天晚上就会暴毙，原因嘛，多的去了，随便找个就可以。

当年林如海就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才殃及到了自己的家人。

即使当年离京的时候，隆治帝对自己是千叮万嘱，林如海还是有一些轻敌了，当妻子的死成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的时候，林如海才终于有了内阁之相，可以作为一个辅国之臣。

以前的林如海也有能力，只是经验太过不足，以及手腕还不够硬。

有些事情人教人永远学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记住。

近些年来，都是隆治帝对林如海的单方通信，林如海先后传出的罪证什么的也都石沉大海，就连前去神京城传消息的人也都杳无音讯。

号召江湖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江湖中人当然也有正义的侠客，也有忧国忧民的大侠，很多人对林中海很是敬佩，对于林如海的困境也愿意伸出援手。

后来被警告的被警告，被威胁的被威胁，死的死，伤的伤，家人亲朋好友，同伴，性命……

记得曾有一个小团体的负责人跪着向林如海道歉，说自己无法完成这一单了，辜负了林如海的期望。

“林大人，我们兄弟七个对不起您，我们也有家人，我们也有孩子，对不起，林大人，对不起。”

堂堂七尺男儿受伤流血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在面对林怒海时，他红了眼眶。

林如海只是一顿宽慰，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林大人，对不起，总有天晴的那一天。”

那个大侠走了，带的仅剩的四个兄弟，有两个刚刚离开了世界，还没有完成他们尊崇的林大人的委托。

后面的故事是，那个大侠遣散了剩余的四个兄弟，把自己半辈子挣的钱财都用来弥补去世兄弟的家人了。

他本人嘛，林如海最后一次听到的是他的死讯，据说是为了传递一份秘信中了埋伏。

“哈哈哈。”

“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在南方这个大染缸里待久了，林如海一介文人笑起来也有几分豪爽的江湖味道。

“季大侠一路走好！”

“老夫为您壮行。”

那天林如海告了假，江南的局势也不是一天可以撼动的，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

那天他一个人在书房为各位大侠送行，林海海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如他们，自己连选择死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自己还要以此身报国。

“各位大侠，林某一定不辜负你们的在天之灵。”

“我林如海发誓，此生为国为民，至死无悔。”

那天，林如海大醉一场，这种不自觉的哼着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清词的江湖曲子，何等快哉，何等豪爽。

那位大侠他姓季，据他说，他是季布的后人，自古以来，江湖中人对忠义信极为推崇，季大侠一直以自己是季布的后人而骄傲。

……

林如海摆摆手，这件事暂且揭过，那些为国奉献的人，他都安排人好好的在照顾。

“剩下的就要看京城了。”

林中海遥遥的往北方看去，他相信隆治帝，正如当年他被信任，被委以重任，来到这江南之地一样。

“陛下，老臣快要不行了。”

随着这些年来林如海与盐商打交道越来越深，盐商也越来越猖獗，或者说盐商的丑陋面目逐渐暴露了出来。

林如海真的害怕自己哪天遭遇了不测，担心自己此生止步于此，担心自己那远在神京城的女儿。

当年把女儿送回老丈人家属实无奈，林如海这些年来对于女儿的了解仅限于那些薄薄的信纸。

“玉儿啊。”

林如海这一生，亏欠了自己的发妻，亏欠了自己的女儿，还亏欠了那些侠义之士。

……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王子腾把最后几个字给咽了回去。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妹妹，这么多年来也是为了王家。

“让夫人把这件事处理好，那些银两，就说给大姐儿进宫上下打点用了。”

“实在不行，就把这些推到我妹妹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