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装着骨灰的布袋被安克扔到了莱昂纳尔的手中，

“这是古德尼的残骸，他已经死了。”

莱昂纳尔谢道，

“意外收获，他虽然只是个帮派首领，不涉及死灵和其他异端教派的事情，但影响力却不小。”

“可以拿到份不错的报酬了。”

他转动手腕，牵引起周遭的力量，安克感到自己体内的一丝暗影溢出，和其他很多股未知力量一起环绕在莱昂纳尔的手心，

这股复杂的混合之力扯开了布袋，那灰白的骨灰飘散出来，凝成了古德尼生前的模样。

“确实是他，这个看来不是替身了。”

力量骤然消散，骨灰重新落回布袋之中缝好，挂在腰间。

布袋周围，还有着不少战利品，触手、心脏、龙鳞、眼球……

“当然，这家伙才是重点。”

艾莉亚把格雷的脑袋扔到地上，一脚踢了过去，

“嘿，小姐，这可不礼貌！”

“……”

“侮辱尸体吗？”

莱昂纳尔抓起格雷，拍了拍他脑袋上的灰尘，笑眯眯地问道：

“你如果能把关于安塔洛斯的所有事情统统说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在某个乱葬岗谋条生路。”

本来以为这般威逼利诱或许可以很容易地套出一点信息，毕竟格雷惜命的态度很鲜明，莱昂纳尔甚至包括安克等人都能看出来。

可此刻的他却双眼空洞，迟迟无法开口。

“我……我不记得了。”

莱昂纳尔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你是在跟我装失忆吗？”

他的态度骤然转变，格雷表情颤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我没办法从你嘴里翘出东西，但是测一测你说的鬼话是真是假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劝你老老实实交代，不然我立马把你传送回王国审讯室，让他们给你沐浴一次圣光洗礼，再用通灵慢慢审问！”

格雷此刻如果有双手的话，肯定会控制不住地去挠头，他的记忆在刚才那一瞬好像突然被某个存在抽走了一般，留下一片空白。

“还装？”

莱昂纳尔从怀中拿出一杆天平，银白的主体缠绕着黄金熔铸的细丝，天平上方是一个肃穆的苍鹰，砝码是黄金和黑铁的混合之物。

格雷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莱昂纳尔抽取了他的语言能力，附着于天平之上，天平开始左右摇晃，

最终，金属摩擦声停止，那象征着公正的金铁混合物和格雷的语言形成了平衡。

莱昂纳尔眉头一皱，

“你说的是真的？”

“唔——唔！唔！”

“忘了把语言能力还你了。”

莱昂纳尔手臂一甩，天平那空荡荡另一侧突然上升，上面的重物好像被抽走了，回到了格雷的身上。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的命比那个什么……不记得了，反正比那个东西更加重要！”

他好像真的换了一个人一般，甚至忘记了安塔洛斯的名讳，这让众人都不禁一阵诧异。

“莱昂纳尔先生，莫非他是脑子被我踢傻了？”

艾莉亚疑惑地问道，莱昂纳尔笑了笑，

“怎么可能，他后脑勺插了把匕首都能活蹦乱跳的，他死灵化太彻底了，一般的攻击不可能对他造成有效伤害。”

“安塔洛斯那家伙搞的鬼吧。”

安克猜测道，莱昂纳尔点了点头，

“我记得一个契约魔法，可以抽取献祭者的记忆片段，这一过程也伴随着灵魂之力的削弱。”

“这种和献祭有关的契约魔法不是寻常生物可以学会的，前提必须是高阶的魔法师才行，并且……”

“这法术的名称是，人脑汲取，这是记载在王国的禁书室中的最高封存等级的禁术之一，很多人听过这个名字，但整个世界都没有几个人见过它的具体施展方法。”

“即使是在王国统一前，这术法也是被对应国家严格封存的，有资格见这书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

“其中最有可能的那位……便是王国最高议会前会员之一，罗曼·萨特，唯一一位死灵法师，擅长无数禁忌魔法，最后因在王国成立之初组织并参与反叛被众议员集体格杀。”

“当时我也在现场，本来以为可能会出现意外，但那家伙竟然没有丝毫反抗，很轻易地就被杀死了……”

“或许他从始至终都不叫罗曼·萨特，安塔洛斯才是他最初的，真正的本名。”

“能使用这一术法，他已经快要接近神明了……”

莱昂纳尔说完后，迟迟没人再言语，场面陷入了沉默，格雷完全失去了关于安塔洛斯的所有记忆，此刻听得云里雾里。

安克思索一番后，提出了一个疑问，

“那个人脑汲取为什么被这么严格封锁，抽取记忆有什么大作用吗？”

莱昂纳尔的脸上此刻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恐惧，但很快便消失了，淡淡说道，

“它可以篡改历史……整个世界的历史。”

“什么？”

篡改历史？！

这四个字好似一枚惊天炸雷，刺激了安克的所有神经，安克的精神立刻高度集中起来，认真聆听莱昂纳尔之后说的每一个字。

“也许在很久以前有很多强者，早已发动过此大型术法，甚至包括我们，都有可能记忆和学习的都是错误的历史记载。”

“就是你想的那样，但凡是和这术法的施术者建立了特殊联系的，都可以在一瞬间被修改、增删甚至扭曲记忆，当人数到达一定程度之后，那记载的真正历史的一小批人便不再是‘真正历史’的见证者了。”

“根据施术者的强弱，建立联系可以很困难但也可以很简单，如果落到一个至强者手上，那整个世界都将受到颠覆。”

“为什么仅仅是篡改历史，就可以改变世界的运行？”

安克并不了解为何改变历史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因为不过是人类的认知被改变，不应该会影响到整个世界。

莱昂纳尔呼出一口气，好似在平复情绪一般，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

“它可以弑神。”

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