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西装的林泽有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和能够交流的英语，在一众魔都名流中左右逢源。
每当舞会上的人们问起时，林泽也会适时说出自己的身份，巡捕房即将上任的探长。
没过多长时间，整个舞会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位新上任的华人探长。
人模狗样的禽兽们抱以好奇，试探，审视且友好的目光。
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则是妙目频频的看向这里，打听着这个英俊挺拔的年轻人消息是否属实。
如果是真的，那这位预备探长先生，将会是魔都名媛们争相抢夺的目标。
所有人都对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即将上任巡捕房这件事情投以最多关注。
慢慢的，今天法领事皮埃尔先生面见一位年轻华人的消息，在舞会上不胫而走。
结合礼查饭店主要服务对象为外国商人、外交官、社会名流等有一定经济能力和地位的人士。
虽然没收到准确消息，但舞会的众人还是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即将会是第二位华人探长。
面对一位背靠皮埃尔的新任华人探长，在座的人全都报以善意的笑容，没人是傻子，也不会有人会去试探对方的底细。
最多就是打听一下对方的背景，但都被林泽巧妙的避开了。
只知道对方是来自金陵的，除此之外，就没人知道任何信息了。
而金陵这个词，就已经能够让人联想到非常多的东西。
在一众名流里，林泽毫无疑问是今天的主角。
但没人知道，面前这位年轻人比禽兽们还禽兽，女人在打对方主意的同时，这位年轻人早就心痒难耐，做好暗箭上人的准备。
经过一晚上的觥筹交错下，没人表现得特别亲近，也没人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所有人在知道后都报以善意。
因为，对方在如此场合下表明身份，无疑是告诉魔都所有人。
他似乎并不惧怕那位唯一的华人探长！
在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接下洪寿亭试探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冒风险和这位预备探长先生保持过分的亲近。
整场舞会便是在这种氛围下结束，而这里发生的一切同时也传到了洪寿亭耳朵里。
洪家花园，这是整座别院的名称，意为和花园一样大的侯家。
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人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杯翻倒，烛火微微闪动，气愤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客室。
“简直岂有此理，一个学生而已，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以为这口饭有这么好吃的，真以为我洪寿亭是泥捏的不成，以为仗着个洋人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简直是找死，大器，你明天就带人把他干掉！”
洪亮的嗓音飘荡出了房门外，将守候在外的仆人们吓得瑟瑟发抖。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里面这位在魔都跺跺脚，都是能颤三颤的人物。
房间里一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连忙轻抚男人胸口，语气责怪道：“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些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你再生气有什么用，难道真把人家当街枪杀，你真是气昏头了。”
女人用手指点了点对方，转身看向成大器道：“大器，别听你师傅的，气糊涂了，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人不能去动，要动也最多给点颜色看看让对方知难而退。”
站在一旁的成大器立马鞠躬道：“是，师娘，大器也认为不应该意气用事。”
女人将目光看向肥胖男人，正是清帮大哥洪寿亭，而女人则是对方的妻子凌沪生。
“你看看，大器也这么说，你看看你还这么容易上头。”
洪寿亭见自己夫人和徒弟都不同意用强，也就顺坡驴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不打死那个兔崽子，大器你找人打断他一条腿，对方要是不走，就继续打断下一条。”
凌沪生见自己丈夫说出这话，倒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思索道：“这倒是个办法，对了，大器你有什么想法没？”
一旁的洪寿亭也顺势说道：“对啊！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说嘛。”
在一旁恭候着的成大器见状，立马拱手行礼道：“师傅师娘，我其实有些不同的想法。”
凌沪生不着痕迹的和自己丈夫对视一眼，语气随意道：“不要紧的，都是自家人，你说说看，说给我和你师傅听一下！”
成大器看了眼洪寿亭，见对方也没反应便点了点头，恭敬道：“与其和对方撕破脸，不如试试能不能将对方收买下来，一来师傅在巡捕房高层还是洋人居多，要是有了帮手师傅也不会一个人孤掌难鸣。二来则是对方是皮埃尔钦定人选，那这人或多或少和上面有些关系，对将来师傅进公董局恐有帮助，三来对方从金陵过来，背景不明，贸然得罪实属不智，还不如和对方合作，这样师傅地位也将更加牢固，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再来说，不和对方合作会怎么样。
如果是将对方直接枪杀，这种事情是冒大风险的，会引起整个魔都上层不满。
毕竟对方在参加这场舞会后，整个魔都上层社会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要是身为探长的对方都被师傅这么轻易干掉，那会引起整个上层整体对师傅不满，对师傅来说未免损失太大，所以此举非万不得已，不可下此杀手。
再来说给对方颜色看，让对方知难而退。
这也是不利于师傅的，首先今天皮埃尔能选一个华人探长出来，明天难道就不能再选一个？这只会引得更对方更大的忌恨。
二来还是那句话，不知道对方底细不可轻举妄动，毕竟华国太大，说不定对方背景就大到我们不敢得罪的地步，虽然这种情况不太会发生，但就是小一点的背景，那对于我们来说也很可能会伤筋动骨。
毕竟对方要获得这种地位，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要是被师傅你这么给断掉的话，恐此仇之大，难以善了。”
说完上面这些话后，成大器呼出一口气，接着面色挣扎的欲言又止。
洪寿亭见状哼了一声，不客气道：“这里又没外人，你怕什么，大胆说出来就是，你还怕我和你师娘把你吃了！”
成大器再次行礼，咬了咬牙道：“既然师傅这么说，大器斗胆，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是领事先生要动师傅的前兆。”
说完这句话，成大器恭敬的站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好似个聋哑人一样。
而洪寿亭和凌沪生也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了下来。
这的确才是最让两人惊惧的地方，要说什么背景，两人都是不怕的，毕竟圈子这么大，招呼不打就上来分蛋糕，被打断手也是活该，只要人没死就行。
如果是身份不够的，那死了都没人理，死了也白死。
但要真是皮埃尔下定决心要动洪寿亭，那这件事情就真的得好好思量一下。
虽然两人也有抗衡手段，但这决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景象。
洪寿亭面色平静的挥了挥手，松口气的同时开口道：“行了，你下去吧！”
成大器行礼：“那徒儿先行告退，师傅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