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是一个没摸过枪的小学生能打出的成绩？”军区总参谋长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的，曹教官着重强调了这一点，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下见证了这一切：守备部队的实弹演训和兵工厂的武器交付实弹测试的空档中，自己学生的信手之作。虽然他们是如何获得射击机会这点存疑，但这个学生，周平，拥有惊人的射击天赋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王参谋一边说一边眼睛都在冒光——他就是太喜欢栽培这些未来的人才了，才会在明明有机会到作战部的情况下选择来看起来更平庸的军训事务部工作，这等人才自然让他十分眼馋。

看着自己的上司陷入了沉默，王参谋有些着急：“总参谋长要不要我们给予他一些‘特殊人才’的待遇？”

“你想给他什么待遇？”

“比如免试什么的，这等人才……”

“此事休提，王参谋，你应该明白军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没有人能在这里有‘特殊待遇’，就拿这位……周平小朋友来说，你期望他能成为一名猎兵、轻步兵，再向上是狙击手，而这些兵种无不需要超脱常人的勇气与意志，不加以磨练又怎么能胜任这些岗位呢？”看着自己的部下情绪有些失落，总参谋长不得不再画个大饼：如果这小子能撑到小学毕业的总考核，他会派王参谋去亲自给那小子号号脉。

“你可一定要加油坚持下去啊！小周平！”王参谋得到一个算是两全其美的说法便离开了，他觉得这样天赋异禀的人，肯定不会倒在总参作训部的“雕虫小技”之下，但他显然忘记按照人口比例来算，可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英才“命丧”训练之路。

……

七百公里外的周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莫名其妙的盯上了，还在操场上努力训练，小学二年级和小学三年级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实际体现在作训方面的要求就已经变得天差地别。各种科目的达到要求与训练量成倍向上升，别的不说，受训人数从暑假前的一百多号人到现在（十月份）只剩下四个班（40人）不到，大家在解散休息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猜猜究竟是谁会成为下一个出局者，这甚至无关乎毅力，单纯是小学生的稚嫩身板已经无法抗住训练的重压了，好多人都是被抬着走下训练场的，而这种次数多了，也就引发了父母的担忧，在经过家庭会议后，最终没能再次返回队列，周平也有类似的经历，但与之不的是：家人特别是父亲对周平因训练强度过大，失水过多而陷入昏厥被用担架抬下训练场是柏手称快——现在多吃点苦头把性格磨砺一下，以后出身社会才不会吃亏，对此周平感觉到多少有些不爽：虽然当兵是我的意愿，坚持也是我的想法，但你们总盼着我遭重，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不太好吧？

不过周平确实也有坚感到持不下去的时候，每当最后一组五公里跑步进行到后半段，周平总感觉自己头晕目眩，手脚都不受控制了，在那个时间点，就总想放慢脚步，停下来躺在操场上，大声吼叫：什么狗屁理想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每当经过沙坑旁边的那颗橡树下——第一次训练集合的地点，周平总会想起那些人嘲鄙的面孔，说是无法理解，其实只是想将一切负担与自己切割开来。如果现在自己就选择放弃，那么又与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在结局上有什么不同呢？或许他还是那个脆弱敏感的他，但现在的他也有自己所谓的坚持，趋同自己所鄙夷的，放弃什么的现在还做不到，所以总能莫名其妙的迸发出毅力跑完最后一程，而那股遗留下的倦怠在每晚月光高悬的夜色中，总能被与静姐的无声互动给抹平，说来这波时间配合也可以称得上天作之合：训练时常拉长到晚上七点钟，在基本无人的校园里再多练习一个小时的剑道，等八点已经在马路对面的中学校园里上初一的静姐晚自习下课一起回家，时不时还能捞点静姐晚饭多带的小菜……

“唉，老周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贱贱的声音打断了周平对美好回忆的畅想，他小咳了一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是说训练，这操典大纲多是一件美事啊！”

“我信你个鬼。”孙渊对周平的幌子表示极度不信任，肯定又在想你的未婚妻，啊，这该死的嫉妒……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随即一转语气“你说我们班新来那个转校生怎么样？”

“谁？”周平表示什么转校生，自己不熟。

“诶~就你这学期新的那个同桌，那个可爱的女生。”孙渊搓搓手

“哦，张影啊？不熟。”

“别介啊哥！这是你同桌啊，你们平时都没吹个牛啥的？”孙渊一脸见了鬼了，小小年纪搞出那么多婚约，难道这小子不是萝卜？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提到这茬周平隐隐有些头疼：在去年教训完枫少后，不知道谁给自己整出来个“御风的剑士”这种中二的称号，虽然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也搞得全班没有一个人愿意当自己同桌了，孙渊是老师认为坐一起会影响课堂纪律，李婵娟是因为老师认为坐一起会再次影响女学生风评……所以这一年半的时间周平都是一个人在坐，时间来到三年级的秋季开学，班上冷不防的来了一个转校生，反正人家什么也不知道，老师干脆让新同学直接坐到周平身边，这个待人接物十分热情、行为举止充满朝气的小女生，让周平这两个月一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在打消了“好友”向自己打听自己同桌的小九九后，周平一个人来到空旷的天台上，他需要一个人静静：这一段时间随着训练强度增加而产生的各种“生理不适”如同万蚁噬心折磨着他：每次感受着那痛苦得感受得到灼烧的呼吸，让周平有些怀疑自己还能走多久……如果说夜晚有李静的陪伴，那么在孤独的白天里，他便需要躲在无人处一遍一遍质问初心、以各种美好的愿景来抚慰自己，也可以说是一次一次用精神胜利法麻痹自己的感官，也只有平时空无一人的天台，他才能完全解放自己的心理枷锁，汲取了到足够的“心理安慰”后再笑容满满的投入下午的训练……

“教官……我不行了……”一名学生带着哭腔向曹真申请到，不知道他是为自己的“懦弱”而流泪，还是在为不能再与大家一道训练而流泪。

“知道了，有时间记得再来看看……”老曹把身子转过去眨巴了下眼睛，试图把眼泪挤回去，这样的情况基本上每周都在发生，他对这些学生们也十分不舍，他明白这些学生都是好样的，只是上面给的训练大纲就是按照根本无法完成的目的而制定的，他所能做的只有将最终需要达到的要求稍微平均的分配到着五/六个学年里，还有鼓励他们越发坚强的走下去，这才使木砻地区的受训人数不至于像其他省市一样被直接清零。可是最新的总纲，即使再怎样平均分匀，也超过了绝大部分小学生乃至初中生的接受上限。

……

秋去春来，不过短短数月之距，木棉市第二小学接受军事训练的人数从四十人只剩下了可怜的十七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转学过来女学生的张影。

周平也对这件事情感到有些惊奇：且不说女生对当兵这件事究竟感不感兴趣，那个训练量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忍受得住的，虽然女生的要求只有男生的60-70%，但事实上是这一届学生中所有的女生在二年级开始之前就已经选择退出了。这小姑娘如此坚持，反而让周平受到某种鼓舞：至少在张影退出之前，自己绝不能认输啊！无关乎目的，只是一个让自己努力的借口而已。

……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蒙面男子狞笑着，用一把M1911朝着自己开枪射击，不要问为什么是蒙面还知道他在狞笑，那种感觉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或者，是通过言语传递的吗？可是，他说了些什么？已经听不清，视野越来越模糊，好像到处都溢满了鲜血，浑身的不适感……自己是要死了吗？

或许人生就此终结也不错呢？

“小周，别停下。”一个熟悉而又温驯的声音在迷茫中呼唤自己。

“嗯？”周平站在黑暗岔路口的犹疑，突然想起了自己、自己所关心的人和所关心自己的人“对，我还有没做完的事，还不能在此停下！”

猛然睁开眼脑袋空空的发出梦呓：“嗯？天已经黑了？我还没练剑道呢？”好像是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但转瞬间忘记了自己的梦，只留下满身疼痛。

“已经结束了。”

“小周没事吧？”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原来是李静和曹真，经过询问才得知，周平在训练完就摇摇晃晃的一头栽倒在操场上昏迷过去，今天又是暑期集训的最后一天，其他教室根本没有开放，曹真经过初步检查后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就把他先扶上操场边的椅子半靠着，李静会过来也是因为，这是也假期学校补课的最后一天，下了晚自习发现周平没有如约在校门口等自己，李静知道没有碰到什么突发情况周平不会毁约，所以就来学校里来看看，刚进操场就发现了椅子上昏迷过去的周平和守在旁边的曹真。

曹真看着周平也醒了，人家姐姐/恋人也来了，就不再打扰这小两口，隐于黑暗中退场了。

周平还是能感受到那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惧，有些紧张的抱着李静，而李静一脸恬然的回应着周平的拥抱。

无月之夜，时间在这一刻被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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