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气象!”庄生口中不由自主的低声喃喃道。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终于有一处地方,与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幻想重合。先前虽然得到真法,又有各种符咒丹器,心中的求道之心也算是十分坚定,但到底是差了那么点味。
虽然他无论对外道术还是真正的长生法门皆是一视同仁,可看到眼前的多少次梦幻之中的景色还是不由得热泪盈眶。与此同时,他心中的追求也被拔高了些,无论是何种,他都要!
一时间,他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泥丸虚空之中,有道灵光升起,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成型!
不过变化突然,庄生也把握不住,他也不知晓如今要做何事。还未等他心念于脑宫之中转过一遍,灵光又很快暗下,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如此没头没尾的情况,也不像是神念之上有突破,他最终还是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人欲总是无法满足,不过还是做好眼前之事为佳。
庄生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烟气之上的两位师长,云阳子站于云清身旁,两人衣袍皆是随风飘动,眼下吹过的风已经无限制的减弱,而且面前的林景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这说明他们就要到了。
云阳子早就察觉到庄生醒来,待庄生站起身来,他转身看向庄生,“如今阳华府就在眼前,府中试炼只能靠你自己。”
“想来府中也有些着急凡尘域山神为何被人炼杀了,日后那些参加宝会修士尽数死亡之事定然也包不住,我这个罪人也该尽早去受刑...”
庄生此刻话卡在喉咙之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本身是个由情感与理智共动驱动以及构成的人,但从他的立场上来讲,他是希望云阳子师叔能够继续以阳华府修士的身份活着。
尽管云阳子杀了数百名修士,又纵容阴冥教修士行动,但其目的又是为了根治凡尘域虚景。
如此之事,不同人看待对错也不相同了,又是一团乱麻。例如在其它洲域的人来看,云阳子就算是邪魔外道了。
可是,在云清师叔看来...
就在庄生心中念头纷纷的时候,有人替他解了先前困境。
“闭嘴!”
这话是云清对云阳子说的,女修脸上没有表情,但与先前的平淡却完全不同,有见识过那安然平和模样的修士,都能看出这位女修眼下的心情不大好。
此话一出,云阳子也不再说先前之事,老实的闭上了嘴,也不作自嘲了。
庄生见此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只要不再谈之前的事情就好。他先是一礼,然后问出自己刚才想问的问题:“敢问云清前辈,我初入府中,进行试炼事宜要前去何处?”
庄生已经想好,云清和云阳子哪一个都不可能亲自带他去的。原先云阳子师叔倒是可以事无巨细的帮他弄好,但如今成了这样子也无能为力了。
站在前边的云清听到这句也转过身来,声线又变回了先前的平淡轻音。
除了亲近的师长,以及云阳子这个实在能够调动她情绪的人,对待其他人,她皆是以不悲不喜的平淡态度对待。心中的不快没有必要迁到这小辈身上,这是云清作为戒律司副司主本身便有的修养。
而且,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位小辈完全就是被云阳子所累,是个十足的倒霉鬼。入府对于他来说应当不难,就是成为内室弟子要花费很多很多心思。
念及此处,云清也就干脆拿出一块剔透规整的长形玉牌,上边正刻着一个‘清’字。
“此仍戒律司执事之牌,为我所管,你拿着这玉牌,就方便在府中行事,像是前往箓籍司之事,你便可自己解决。”
庄生接过云清抛过来的玉牌,又是举手过额,对着她一躬到底。
执事牌,而不是云清本身的什么身份令牌或者其它证明物件之类的,这其中的意义可不同。
如果云清师叔给的仍是她自己的身份牌,那之后定然会收回,但给这执事牌却大有不同,收不收回可难说,如果不收回玉牌,那就有培养或帮他成为内室弟子之意了。
更何况,在庄生看来对于阳华府的大部分修士来说,除了阴神境的副司主亲至,他们的令牌可能还没执事牌好用。如此一来岂止是方便了一些,简直是临时赋予了他一个内室弟子以及戒律司执事的身份。
无论是看到云阳子师叔的面子上还是因为自己的资质对自己如此信任、看重,庄生都得要行此一礼。
云清见眼前灰袍道士一礼,略微点头。
如同这般作法,倒也勉强能算是合格的后辈,看着像是进退有度之人,不似...
而就在这一会功夫,烟气已经被云清按落在半山之上,随后她收起烟气,带着云阳子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只留庄生一人待在原地。
看着两人身影消失,以及手上的玉牌,庄生哑然失笑。
望着周围灵动林景,听着风吹虫鸣,他此时的心情极好,先前云阳子所伤之事带来的复杂心绪也淡了些。
眼看气流之中蕴着些润泽水意,庄生将目光移向自己血迹斑斑的灰袍道,立刻动用御水小术凭空凝了一股水流,将自己泡在里边好一阵折腾,总算是让自己身上灰道袍焕然一新。
至于他本人,虽然长息境界修士平日行气之时也能使浊物不沾身,但总归还是有些随意。此时庄生的脸庞被水浸了一回,倒也重新露出了它最为原始的模样,便是连一点儿沙尘都不带有。
水气蒸腾,一阵微风袭来,道袍重新随风飘卷,庄生舒了一口气。
眼下如有旁人在侧,便会见得原先有些戾气的灰袍人早就不见,原地只剩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灰袍道士,腰间挂玉,看着倒也有几分出尘之意在身上。
像是游方过各处,见过大千世界之士。
此时庄生已经对阳华府有了最高的敬意,终于不再犹豫,随意挑了条山道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