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加德闻言自然备受打击，不过隐隐回忆起什么的路远，却若有所思地望向正扒着门缝向办公室内偷看的小滑头们。

尤其，耳力相当不错的路远，从几个小鬼笑嘻嘻的谈话中，听到了一个词，黑暗兄弟会。

给维加德递了个拖住康斯坦斯的眼色，路远便借口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见他要往外走，趴墙角的小鬼头们慌乱间就像四散而逃，却被路远随手掏出来的主世界各式零食的香甜味道给勾住了神魂。

路远也不玩什么要挟，直接把几十种没了包装的糖果糕点牛肉干之类，分给五个孩子。

就在他们大快朵颐之时，路远才笑眯眯问道，“那么，小伙子们，额，还有这位小女士，更告诉我那个黑暗兄弟会的事吗？”

“我没猜错的话，孤儿院原来的那位院长，慈祥的桂罗，并非是因意外而死，其实是被黑暗兄弟会的成员杀的？”

“她可一点都不慈祥！那是城里人讽刺她，才那么称呼她！”某位小男孩闻言愤然道。

“额？”路远故作不信。

“哼！反正黑暗兄弟会的那位大姐姐杀了她，是做了件大好事！我们绝对不会出卖好人的！”五人中，唯一一位女孩也说道。

“大姐姐？”路远心中一动，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想了想，他又掏些新的零食出来，对几个小孩子道，“你们刚刚扒门缝时也听到了，我和里边那位叔叔是来找他的女儿的。”

“我们对那位黑暗兄弟会的朋友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她那知道些关于另一位女孩的事。”

“来，谁能跟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这些吃的，就归他了。”

五个小家伙看了看路远手中的零食，发现里边都是些自己刚刚吃着特别好吃，但是量偏少没吃过瘾的种类，不由有些心动，互相交换起眼神来。

片刻后，还是一开始胆子最大的那个男孩率先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路远先拿出一颗糖果，笑着问男孩道，“你叫什么？”

“阿文图斯！”

路远点点头，将握着糖果的手递向他，却没有张开，继续问，“那么，阿文图斯，你们怎么知道是黑暗兄弟会杀了桂罗？为什么康斯坦斯又说是意外？”

“因为，因为就是我召唤夜母，让她派黑暗兄弟会来的！”阿文图斯犹豫了两下，还是大方地说了出来。

“大人们说，桂罗是不小心被毒虫咬到了，中毒而死的。但是我知道，肯定是黑暗兄弟会的那个大姐姐下的毒！”

“为什么？你看到了？”路远先把糖递给他，又举起另一块，继续问道。

“是我看到了！那个大姐姐跟阿文图斯后来描述的杀手姐姐的装扮一模一样！她来孤儿院转了一圈，走后不久桂罗就被毒虫咬了，肯定就是她做的！”唯一的小女孩道。

路远点点头，把第二块糖也给了她，“你叫什么？勇敢的小女士？”

“卢娜，卢娜公平之盾！”

“好吧，卢娜，你还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唔，对了，桂罗好像跟那个大姐姐认识！她叫她什么来着？额，瑟伯瑞娜！”

……

离开孤儿院，两人又在裂谷城四处收集了一些信息，便从马厩老板那里取回两匹马，再次踏上旅程。

当维加德听到瑟伯瑞娜这个名字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之中。惊讶，无奈，自责，愧疚，以及一点点的松了口气。

没错，瑟伯瑞娜，就是希莱雅口中的瑞娜，也就是两人的女儿。

虽然目前没有全然的证据证明这一点，但是看维加德的样子，恐怕他已经深信不疑。

一个从小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不知所踪，养父母也生病去世，被村子里的人送进了孤儿院的小姑娘，偏偏又遇到一个对孩子非打即骂的孤儿院负责人，想想她的童年，维加德便自责地无法呼吸。

“瑞娜她，怎么会成为杀手？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这都是我的错啊！”

老早就觉得维加德这一生够惨的，路远却没想到，他闺女比他还惨。

不过对原作剧情多少知道一些的路远，依稀还记得，貌似被那个小男孩阿文图斯召唤去刺杀慈祥的桂罗的人，当时还不是黑暗兄弟会的人。

是因为那人听到了关于阿文图斯的传闻，又得知慈祥桂罗一直在虐待孤儿院孩子们，所以才越俎代庖，先于兄弟会刺客们干掉了桂罗。

事后，因为兄弟会负责人不满他抢了生意，才把他绑架了之后，给了一些考验，将他最终吸纳到杀手组织里去的。

也就是说，维加德的女儿瑟伯瑞娜，在刺杀桂罗之前，应该还不是个杀手。

这一点，两人在裂谷城里打听到的一些信息也能够佐证。

首先是穿着。那位瑟伯瑞娜不管是在风舵城见阿文图斯，还是去荣耀堂孤儿院时，都不是夜行服紧身皮甲之类的杀手刺客打扮。

虽不能说恰恰相反，但据几个小孩子说，那位大姐姐的衣服非常普通，就跟在集市上做生意的小商贩们差不多。虽然不算华贵，但也绝不低劣。

如果穿着表现出来的虽不富裕但也不贫穷，还不能证明当时的瑟伯瑞娜不是杀手，那么加上另一件事，这个可能性就要高上许多。

按理说，打扮如此普通的人，应该不会被城市其他人注意到才对，结果，“蜂与钩”客栈老板亚龙人基拉瓦却对她印象颇深。

原因是，亚龙人老板认为她住了霸王店，房钱没付清，人就突然消失了。

时间差不多就在孤儿院的桂罗中毒而死的两天后。

结合路远回忆起的原作剧情，他推测，瑟伯瑞娜当时并非是逃避房钱，毕竟也没多贵，而是被黑暗兄弟会的人绑了票。

老实说，虽然有九成把握以上推断是真的，但路远最后也是一个字都没跟维加德提。

这话怎么说？为了宽慰内疚的维加德，跟他说，嘿，你女儿不是从小就是杀手，她是不小心抢了杀手的合同，结果之后才被杀手们逼着加入了组织？

有这么劝人的么？

还不如就让维加德以为，小时候受不了桂罗的虐待，瑟伯瑞娜也像阿文图斯那样趁机从孤儿院逃跑，结果辗转加入了杀手组织，从那以后以杀人为业。

这虽然依旧是一条悲惨的人生路线，但至少这样的瑟伯瑞娜，应该早已习惯了苦难甚至对其麻木，也就不那么痛苦。

当然，这段话路远也没敢说出口。

脑子里弯弯绕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但没一句敢真拿出来宽慰维加德，路远也只好把主要精力放在加快行程上。

没错，在城市里收集了一堆信息之后，结合原作剧情，路远还是找到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天际内战中站在帝国一方的西北重镇，也是当前天际省首府，独孤城。

天际乃至帝国的政治局势看起来挺乱，至少对习惯了国家大一统的华夏人来说是如此。但如果稍微熟悉一点欧洲历史，就知道尼恩位面泰姆瑞尔大陆上这些纷争，真不算什么。

远的不说，就说路远最熟悉的东斯拉夫基辅罗斯变迁史，那就牵涉到三四个大种族，四五个宗教势力相互之间的攻伐。

相比之下，天际这里，不过是人类帝国输掉了与高精灵政权的战争，但没有灭国，只是丧权辱国而已。

丧权中，有一条是不准人类帝国信仰九圣灵中的塔洛斯。这引起了将塔洛斯视为本族荣耀的天际诺德人不满。

那已经是二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此后，一直为天际兼帝国征战的诺德将军乌弗瑞克风暴斗篷，慢慢成为天际不满势力的代表，并在天际国王（领主）会议上发布有关天际独立的演说。

而当时的天际至高王，独孤城城主托依格接见了乌弗瑞克并想与他商议关于天际与帝国关系的事。

只是这次会面中，乌弗瑞克杀死了托依格，并被帝国方宣布为叛国。于是天际内战打响。

关于内战，二十年前就去过白漫的路远早就察觉到了一些苗头。只不过内战背后的政治逻辑谁是谁非，就不是那么好分辨的了。

或者说，本来这种类型的事，就很难分出个“对错”，除非你本身就是局中人。

不管是风暴斗篷叛军一方坚持的，乌弗瑞克是遵循诺德人传统，在公平决斗中杀死了托依格，理应成为新的至高王。

又或者帝国方面认为的，乌弗瑞克以退役将军的身手，又使用了龙吼这一强力能力，在一场主体是讨论的会面中，杀死了文弱书生般的托依格，这就是谋杀。

在路远看来，都只不过是说法而已。

内战的氛围酝酿了二十五年，导火索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只不过，内战如火如荼进行中的现状，会给路远和维加德的独孤城之旅造成一定的影响。

额对了，路远之所以会带着维加德前往在帝国治下的独孤城，是因为听说那里将发生一件大事，一件很可能会联系上瑟伯瑞娜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