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查看活的巨龙。不过刚看了几眼，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这位巨龙现在的状态，也很难称为活着。

经过阿赫引荐后，路远便跟一人一龙攀谈起来，也明白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还记得之前路远看过的书中说，理想之主认为把凡人灵魂放到灵魂石冢是种恩赐吗？

嗯，眼前的杜耐维尔以及刚刚走开的瓦蕾莉卡的遭遇说明，那是完全的狗屁。

杜耐维尔是头因为一些原因，或者干脆只是脑抽，走上亡灵法师道路的巨龙。

为了加强自己的能力，他与理想之主们做了一个交易。他获得力量，但相应的，他需要留在灵魂石冢里看守一名囚徒，直到那囚徒死亡。

老杜能力看上去还凑合，但论阴险显然不是理想之主的对手。他答应了交易之后，才发现原来他要看守到死的囚徒，是一只根本就不会死的吸血鬼。

但交易已经答应了，他没得选，只能在灵魂石冢里待了千年又千年。

长期待在同样有湮灭领域性质的灵魂石冢，老杜慢慢便被湮灭同化，无法自己以肉身回到尼恩现世。

在之前与阿赫他们的战斗中被杀后，灵魂再生复活的老杜，发现了阿赫的龙裔身份，便以帮阿赫当打手为代价，换取他被阿赫召唤到现世的机会。

老杜的经历也再次说明，理想之主们虽然心怀叵测且阴险狡诈，但自身实力有限的很，连囚禁瓦蕾莉卡也得假手老杜。

那么理一理好了。

瓦蕾莉卡是为了躲避前夫赫冈，所以逃进了灵魂石冢。

这里，至少赫冈实力大于瓦蕾莉卡。

理想之主不想让瓦蕾莉卡离开，想要囚禁她。但不知出于什么特殊原因，还是单纯的实力不足，反正他们用阴谋欺骗了老杜前来当狱卒。

至少说明，理想之主想直接对付瓦蕾莉卡还是吃力的。

那么，某人却将赫冈打得不敢出门。

这些合起来，能得出一个什么结论呢？

嗯，那种有点妄自尊大的话，路远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没有说出口。

不过他没说，老杜接下来的话，却侧面证明了他的结论。

老杜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嘿嘿，你们走的时候做了什么？现在灵魂石冢里出现了一位莫名存在，在大肆吞噬石冢能量！嘿嘿，急得那些混蛋团团转，把手下全都派出去，也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刚出来之前，好像还有个胆大的家伙跑过去探查情况，一不注意被吃了一个角！”

“哈哈哈，太痛快啦！那帮该死的混蛋，他们也有今天！哈哈！”

听老杜说完，阿赫下意识看了看正一脸惬意的路远，结合之前的对话，哪儿还不知道这事儿就是他做的。

不过他跟路远也不熟，甚至还不如瑟拉娜跟他更熟，有心想问，却又不敢开口得罪了连瓦蕾莉卡也要低声下气的存在。

最后，他还是旁敲侧击地问老杜道，“那个杜耐维尔，你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能太长。要是灵魂石冢毁了，你不就无家可归了？”

“啊？”老杜一愣，顿时少了几分幸灾乐祸，多了几分焦急忐忑，“该死，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唔，这可怎么办？”

阿赫看他这副模样又赶忙上去劝解，完全忘了刚才是谁帮他意识到这件事的，还时不时眼神偷瞄路远。

路远则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反正暗暗给雷电矢通个信，让他注意别把老杜吃掉就可以了。

至于阿赫表现出来的又当又立，路远一时还真不好下结论。他是有意的？无意的？本心喜欢干这种PUA的事？还是仅仅只是个巧合？

现实里不是没有这种事，先把别人说哭，再跑去劝解，最后成为对方“最重要的人”之一，不过那大都是女性对付自己闺蜜的套路。

一名男猫人对一头龙？

路远觉得自己还是保持开放的头脑为好。

说起与雷电矢的远程通信，还得感谢这位面的魔法，主要是召唤魔法。

相当一部分召唤魔法的本质，是与湮灭中某个存在达成协议，或者说契约，将其投影，乃至本体通过魔法通道拉入尼恩现世。

而不巧，之前阿赫他们在灵魂石冢里便收集到了不少召唤石冢战力的魔法。

于是寄由这些召唤魔法的技巧，路远相当顺利地与还在石冢的雷电矢建立起了联系。

只不过这次雷电矢在灵魂石冢里还真是搞了一个大新闻，搞得路远想不引来其他魔神窥伺，就得注意不暴露自己和雷电矢的联系。

正因如此，不管阿赫和老杜在那里提升闺蜜羁绊，路远打了个哈哈，拉上跟出来的瑟拉娜，干脆跑去城堡前厅，看那对前吸血鬼夫妇上演伦理情感剧了。

同一时间，刚刚经历了丧妻之痛的维加德，跟十年前就丧偶的特纳，正进行互助心理治疗。

不过实际上，两位壮汉的交流内容主要还是特纳把从马戏团杂技团学到的哄孩子手段，挑挑拣拣地教给维加德。

对此，听着吸血鬼夫妇隔着一道门对骂，并看着满头冷汗的瑟拉娜在那里左右为难的路远，表示还是前厅这里的演出更吸引眼球一些。

经过前领主夫人确认，路远对门内的猜测得以被证实。

吸血鬼领主赫冈躲入的那道门里，确实就是城堡教堂。里边供奉的，正是支配与奴役魔神，莫拉格巴尔。

这一下，路远更是打定主意，绝不踏入那道门半步。

不过相应的，他又把门外的陷阱们全部换成了新鲜出炉的针对吸血鬼的烈阳系恢复魔法。

做完之后，一边看着喜上眉梢的瓦蕾莉卡继续用言语挑唆赫冈出来送死，路远一边跟有些坐立不安的瑟拉娜聊了起来。

慢慢，他也明白了吸血鬼一家的恩怨情仇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是几个基本概念，比如，在这个世界里，吸血鬼是魔神莫拉格巴尔创造的。

第一只吸血鬼的诞生充满了暴力，血腥，阴谋，背叛，扭曲，乃至黄色。不过那属于几千年前的传说范畴，当故事听听便好。

大概内容就是，莫拉格巴尔看某位神明不爽，便有一次肉身下凡对那位神明的某位处女祭司强行做了超残酷的事。

这次还真就是那种事。

完事之后，莫拉格巴尔在悲惨的女人额头留下了自己一滴血。

好心路过的人救下了女人，但女人还是受伤过重死掉了。当然也可能是被魔血改造完成，失去了人类体征。

然而就在好心人们埋葬她时，她不仅复活过来，还将当场所有人以残酷的方式杀害殆尽，并消失在黑暗中。

她便是第一只吸血鬼。

而之后，莫拉格巴尔的信徒会在他的召唤日，夜星月（即十二月）的20号，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在献祭掉大部分生命后，存活下来的，便会成为纯血女吸血鬼。

仪式本身与第一只吸血鬼的形成是否完全一致，大小姐没细说，路远也没好意思细问。

不过就路远推己及人判断，那位魔神就算体格再好，能力再强，精力在旺盛，一晚上弄死几千个女性信徒，只为跳出来几个有资质的纯血吸血鬼，怎么看怎么有些吊诡。

到底是信徒把生命献祭并取悦魔神啊，还是魔神下凡当牛做马辛勤耕耘只为替信徒创造更强力的打手啊？

所以路远还是倾向于那场献祭，主要跟信徒灵魂以及魔神之血有关。

总之，在这种仪式里形成的纯血女吸血鬼，以及当初第一位女吸血鬼，有另外一个称呼，冷港之女。

冷港这个名称，跟灵魂石冢性质类似，是魔神莫拉格巴尔湮灭领域的称呼。

赫冈一家的恩怨，虽然在变为吸血鬼之后就埋下了祸根，但后期恶化的关键，就是这个所谓冷港之女。

在漫长的时光中，赫冈不知从哪儿听到一则预言，说是冷港之女的血能够玷污太阳，让全世界陷入永夜。

作为自认为实力强大，只是恐惧太阳的吸血鬼领主赫冈而言，他也不把这事儿想清楚，就直接进入了实施阶段。

于是，他那已经感情破裂的前妻，或者那个讨厌女人生下的女儿，在他眼里，都成了让世界陷入永夜的工具。或者说，血瓶？

反正，当初打不过他的瓦蕾莉卡，再把女儿和一份上古卷轴封印起来后，自己也逃到了灵魂石冢里。

她自认为是大师级死灵法师，并且与理想之主打交道多年，以为那里足够安全。

没想到她这一进去，就被理想之主使用种种计策困在其中，再也没能出来。

不过在向路远叙述自己父亲的“雄伟目标”时，本来苍白无血色的瑟拉娜，俏脸却红得好似火烧。

没办法，自己父亲那边还幻想牺牲妻女君临天下统治世界呢，却被区区一介凡人打得不敢从魔神的庇护所出来。

就这实力，还有脸统治世界？

路远倒是有心宽慰宽慰她，比如自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凡人。可能比那个号称行走的工具人龙裔，还要不凡。

又比如，说起来自己貌似也是一位异界神袛，虽然是偏科技侧的那种。但好歹是有除邪破魔双加持，还被尊为一方主神的雷神。

但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是略有些同情地摸了摸大小姐低垂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