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妮娅脸色异常难看地在牛仔男桑顿与易容路远之间看过来看过去，旁边的冈瑟终于看不下去，大吼一声，

“够了！”

“妮娅！我知道你把复仇看得非常重，我尊重你的选择，一直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你的仇人已经死了，不管是被那小白脸的家族干掉的，还是就死了，你的仇都已经报完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要给自己的复仇名单上再加一个莫名奇妙的条目？你没看到你的同伴，被几十名枪手围着吗？”

“这世界上，除了复仇，就没有值得你用心的事情了吗？”

一通话，将妮娅说得也是脸色大变。

最终，她犹豫再三，又莫名其妙地看了路远一眼，终于退了两步回去，没有再发出声音。

没了妮娅的阻碍，已经被路远吓住的桑顿杜根，立刻答应了路远的交易，带着那圈黑西服，灰溜溜离开了机场。

只不过他们离开时，黑西服里几名人员，却疑似在通信器里与什么人联系着，还回望了路远等人几眼。

在系统帮助下，路远都能黑入牛仔男已关机的智能手机，他自然也对那些人在通信器里跟什么人说了什么，心知肚明。

{原来这些黑西服就是所谓“专业人士”啊，还真有专业的范儿。}路远心道，{呵呵，看样子，强行取代一个卡特尔，给这杜根家在黑甲势力内部，也树立了不少敌人呢。}

{想借刀杀人吗？你们可是挑错了对象。}

路远等人，看着那些人走远离开，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冷静下来后，大家都知道，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抱歉。”先出声的是妮娅。

听到她第一句话便是道歉，一直闷闷不乐的冈瑟，脸上便是一喜。然而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后，他却再也开心不起来。

“我要失言了，我不能帮你把她送回蒂华纳。”

“为什么？”冈瑟闷声道。

“别误会，我没想把她留下来。”妮娅低哑的声音，让空气更为凝重，“只是有些事，需要我留在洛圣都继续调查。”

“是吗？”冈瑟努力抑制着自己那不知是愤怒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的感情，继续问道，“是去调查玛德拉索卡特尔的赞助者？你真的要把所有有关的人都杀个干净，才算完成复仇吗？”

妮娅的身影仿佛颤了颤，又立即变得无比坚定，若不是路远的反应能力超出常人，都会以为那是自己眼花。

顿了顿，她没有回答冈瑟的问话，只是整了整衣装，转头向冈瑟伸出手来，故作平静道，“多谢你几个月来的照顾，希望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一边看戏的路远简直不敢相信妮娅居然心如此之硬。这句话的意思，跟分手宣言没有什么区别，额不，完全就是分手宣言本身。

这是把与冈瑟的这段情，完全抛开的感觉吗？

就为了复仇？

听她这话，冈瑟脸色更加难看。不过他毕竟也三十多快四十，感情经历更是丰富，心理抗压能力更不是年轻人初恋时可比的。

看了看妮娅的脸庞，冈瑟也伸出了手，用力跟她握了握。

“你知道的，对吧？你这么做，其实只是在惩罚自己。”冈瑟收回右手道，“也许真正的你，在那次屠杀时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个被复仇本能驱使的躯壳，没有脑，没有心！”

“可是你没有，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希望你未来路上，不要再拉上别的无辜者，跟你一起自毁！”

{哇，冈瑟居然也这么硬气？说他是段正淳是我的错，段正淳可没这么干脆！}一边的路远心里感慨着。

眼下这感觉，就是两个人分手时，一个发好人卡，一个发诅咒卡。看似一个大度一个小气，但是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段感情里，谁的付出更多。

付出少的损失就少，自然大度。

付出多的血本无归，能做到冈瑟这样子的，已经算是相当洒脱了，再大度，说明这个人也没了心。

舔狗嘛，没心没肺的。

就在路远以为，被冈瑟这么正面刚一下，妮娅至少会稍稍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就算不痛哭道歉，至少也要动摇一下时，却见她的站姿反而更加坚毅。

深深看了冈瑟一眼，妮娅就这么扭头走掉了。步伐既坚决又有力，仿佛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

至少有一瞬间，路远也以为这位妮娅，是为了什么崇高理想不畏艰险的仁人志士，完全想象不到这其实是位为报夫仇，不惜玩火自焚的自毁倾向者。

待她走后，路远看向冈瑟，刚准备给他竖个大拇指表扬一下，却见他好像突然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被一直躲在他背后的瓦莱瑞雅一把抱在怀里。

这一变化，让刚刚还在心里给冈瑟道歉的路远，瞬间觉得自己怕不是哪里想错了。

尤其又听到瓦莱瑞雅一句问话，让他更加怀疑自己在这方面的判断力。

把冈瑟抱在怀里的瓦莱瑞雅幽幽道，“你就那么爱她吗？分手时都不想让她留给你一片心？”

冈瑟则养神片刻后，挣扎着从那让多少男人垂涎三尺的温柔乡里站起来，又靠到图拉身上顿了顿，“你不懂，她那个人，看似坚强，其实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

“你们这些被爱的人呐，总是不懂爱一个人的苦。”冈瑟说这话时，路远都感觉能看到他头顶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情圣”。

听他这通类似“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的话，瓦莱瑞雅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变幻莫测，仿佛被戳到了痛楚。

看着瓦莱瑞雅孤零零还在货机舱门口那里站着，路远回想着她跟冈瑟的事，脑中又回想起了另外一首歌。

“这样深的夜，下过雨的街，”

“连星光都有熄灭，你赴的是，什么样的约。”

“原无意说这些，只是对你，还有感觉，”

“以为一切残缺，都能用爱解决。”

虽然这俩人的关系并不是“爱玩女”与“痴情男”或者性别互换之后的关系，但是在路远心里，瓦莱瑞雅大概真的与那首歌里的“你”，太像了些。

就在路远像这些有的没的时，瓦莱瑞雅也清醒过来，面色希冀地向冈瑟道，“这样一来，那个什么家族是不是就不追杀我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你想得美！”冈瑟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他们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只要你留在洛圣都，我敢说，过不了半天，你就得横死街头，连明天早上的太阳都别想见到。”

“怎么会？清扫者大人，不是已经吓住他们了吗？”瓦莱瑞雅依旧不甘心地对冈瑟道，还望向路远，双眼往外喷小星星。

“别看了，老大可不吃你那一套！”冈瑟哼道，随即又看向路远，“老大，你刚刚那么做，那个杜根家，肯定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了，要不然，你也不要回来了吧？”

只是他这一看，好似发现了什么似的，轻咦一声又问，“老大，你的脸，怎么感觉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路远心道{当然不一样了，要不是给他们一张假脸看，我怎么会当面威胁他们呢？事后暗中威胁不就好了？}

只是想起妮娅临走时无意间递给他的那个眼神，路远总觉得，这次的后患，恐怕不在杜根家，而在那女人上。

摇摇头把那一丝不安抛出脑外，路远想了想对冈瑟道，“不用担心我，还是关心关心这次的任务吧。你怎么样？要不，这次我来开？”

“没关系，只是一时心乱而已。”冈瑟摆摆手，转头对瓦莱瑞雅道，“好了，快点坐上去，我们走了。”

“真的不能留下吗？”瓦莱瑞雅依旧不想放弃道。

“如果你那么想死，我也无所谓！”冈瑟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和老大费这么半天力气，都是为了什么？既然你也不想活了，那就随你便吧！”

也不知是被真生气的冈瑟吓住，还是单纯因为怕死，瓦莱瑞雅哆嗦了两下，终于还是乖乖坐到了货机上。

冈瑟见她坐进去，这才轻哼一声，长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完全不像之前他说的对瓦莱瑞雅那么不在乎。

见路远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冈瑟大概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刚忙对他说了一句，“老大，我们走吧。”便也转身上了飞机。

前后不过两三个小时，给路远感觉好像过了好几天一般，不过总算，这趟护航任务终于可以开始了。

然而等他们起飞离开机场没多久，路远就被一条短信，再次打破了平静。

上边写着：

“我是该叫你清扫者好呢？还是变色龙呢？你的易容术不错啊，熟悉的人不认真看很难发觉你的变化，但是陌生人看了那张脸，就是拿着那张脸的照片去找，也不可能找到你！”

“看来每个在洛圣都闯下名号的人，都不容小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