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准备，孩子，该打鱼了！”

彼得点了点头，和艾什莉对视一眼，艾什莉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艾什莉将借助自己的空中优势先行为两人侦察前方的情况。

她用力一跃，跳到半空中，伴随着一阵风浪窜出，娇小的身影瞬间没入雾中消失不见。

老人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划桨，小船逐渐深入这片迷雾。

不一会儿，艾什莉就一下子从远处的空中冲了过来，大声喊着：

“前辈！老先生！前面有个很大的家伙！就是之前那头千缕鲸！”她有些焦急地喊着，一边落到船头，“那东西看起来非常危险！”

说着，她指向远处。被乌云逐渐遮蔽的天空黑黢黢的，就像被带上了一个罩子一样，让人看不清艾什莉所指之处究竟有什么。但彼得能感受到，那里绝对有个东西，而老人正在驾船接近。

“知道了，小蝴蝶。”老人用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回应了艾什莉的惊慌，随即转向彼得，“孩子，盯紧了。”

慢慢的，一个巨大的黑影逐渐从雾气之中浮现。浓厚的海雾为缄默的庞然巨物笼罩上一层阴森的面纱，教人光是靠近就心生战栗。

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氛顿时在船上弥漫开来。

“……嗯，孩子，就这条吧。”老人咕哝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桨，任由小船朝着黑影漂流而去，“小蝴蝶，你留在船上。”

彼得和艾什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老人的安排。

已经很近了，千缕鲸如同小山般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了，身上诡异而巨大的组织结构线条也逐渐分明起来。那座小山顶部挂着美人鱼的触须肆意伸展着，显然它没有注意到这艘小船的靠近。

第一次捕猎鲸鱼，彼得有些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右手虚空一握，光刃瞬间亮起。

“别着急，孩子，让我们再靠近它一些。拿起你的鱼叉吧。”

老人说着，点起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又带上防水兜帽，拿起了船头的鱼叉枪。青色的火焰忽明忽暗，那鱼叉枪的矛头渐渐萦绕上三圈光环。

“可是，老先生，我……我没有鱼叉。”彼得尴尬地挠了挠头。

“现在不是去想缺少什么的时候，该想一想凭现有的东西你能做什么。”

说完，老人不再理会彼得，而是专心开始捕鲸。

小船已经快要靠上那头鲸了，它皮肤上的粗糙纹理已经变得清晰可见，小船因为鲸鱼在水中缓缓沉浮所激起的水波而规律性地上下晃动着。

老人并没有用手投掷鱼叉，而是将之装上了那把鱼叉枪里，发射了出去。这样，他就可以把那鱼叉射入并钉在千缕鲸的身体里，而不是将千缕鲸打出一个洞来，方便老人借着鱼叉跳到它的身上。

鱼叉撕破迷雾，如同一道闪电般命中了眼前的千缕鲸，深深扎入了皮下，用倒刺死死地钩住鲸的血肉。老人手中猛一用力，牵连着鱼叉的铁链瞬间绷紧，他便轻盈地借着这股拉力腾跃而出，如同一只灵巧的雄鹰高飞天际，最终优雅地落在了那钉入鲸鱼体内的鱼叉上。

彼得见状，四下环顾一圈，发现了船上有一圈看起来颇为坚韧的长绳，便心生一计，将绳子用死结牢牢帮助光刃把手的末端，随后将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他站在船头上，握住光刃，估摸着力气朝着千缕鲸掷去——

光刃拖着流光，化作一柄光之巨枪飞向鲸。绳圈被光刃带着飞出，一圈圈地减少着。

终于，在倒数第三圈的时候，光刃命中了鲸鱼，并深深地嵌入其中。同鲸鱼庞大的身体比起来，光刃就像一根针，可它却狠狠地刺痛了鲸，周围的水体突然翻涌起来，正是鲸鱼因此缩了一下身体。

彼得拉紧了绳子，深呼吸了两口，模仿着老人的样子，手中猛然发力，又用力在船头一踩，小船周围瞬间浪花飞溅，而彼得整个人腾空而起——

突然，彼得只觉手中一松。

坏了。

光刃不像鱼叉有倒刺，能钩住鲸鱼的血肉。从着手感上判断，光刃大概是在这一拽之下、被从鲸鱼体内拔了出来！

彼得心中大呼不妙，因为害怕把小船掀翻，他脚下踩得不算重，原本指望着手中的拉力能帮他一把，结果光刃没有倒刺，直接被他拔了出来。这下可好，他人在半空无从借力，速度又不足以直接跳到鲸鱼身上，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且幽默的抛物线，眼瞅着就要一头扎入水里！

突然，彼得发现，几十米下的湖面上，突然亮起了一道粉色光芒线条构成的魔法阵！

艾什莉在这紧要关头出手帮了彼得一把。

彼得自然是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带着心中的感激，他迅速调整姿态，狠狠在半空中的魔法阵上一蹬——借着艾什莉为他准备的借力点，一个二段跳将那魔法阵踩碎，整个人化作一枚炮弹狠狠轰向千缕鲸。

“砰！”

人肉炮弹一头撞入这堆坚实的血肉中，将粗糙厚重的皮砸出一个坑来。但彼得没有停下，看到老人就在斜上方不远处，他立刻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上来，孩子！”在彼得终于要爬到老人所处的一个小平台时，老人拉了他一把，耐人寻味地勾了一下嘴角，“虽然狼狈了点儿，但干得不错——就是这样，跟它们斗。”

“……呼，接下来怎么说？”彼得尝试问接下来的行动。

“这是一头千缕鲸，触须是它感知外界的一大工具。”老人笃定地回答，“所以我们要先爬到这家伙的头顶，把它的那些触须都削了。噢，看到它身旁的那些奇怪的螺纹器官了吗？我们要一个个把它们拆了，千缕鲸很快就会翻身，我们要在那之前尽可能破坏多点它身上的功能，它会慢慢死掉的。”

“翻身？——它还有多少藏在水下的部分？”彼得的脸颊跳了跳，鲸鱼的体型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冰山运动之雄伟壮观，是因为他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上。捕鱼也是很壮观的，你可以尽情想象这家伙究竟多大，”老人哈哈笑了两声，似乎十分享受这个过程，“不过，因为你参与了进来，这不是我的捕猎，我就不把它的鲸油带回去了。”

很快，老人就健步如飞地沿着这几近垂直的皮肉腾跃着向上飞去，没几下就已经跳到了顶部。相比之下，彼得爬得就慢了不少，时不时还会因为没有着力点而不得不将手插入这后市的皮肉之中以借力攀援。

终于，彼得也来到了最高处，老人已经在等他了。

“把这些触须弄掉吧。”

“好的。”

彼得点了点头，抬头一看——只见这些如同电缆般的触须，根部事实上足有一人合抱的粗细，用触须来形容一点也不合适。

抽出光刃，彼得一正刀筋，一刀挥出，面前坚韧粗壮的漆黑柱体顿时断为两截，一根触须就带着它末梢的美人鱼脱离了千缕鲸的身体，随着一声落水声坠入水中。

彼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砍了几根，背后却传来一些血肉撕裂之声。

扭头一看，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人正随手将那些东西连根拔起，随手扔向海中。

说是千缕鲸，其实多少是有些夸张的。这些触手总共也就小几百根，两人合力，几分钟下来，千缕鲸就变成了个秃子，而它自己似乎也开始有些察觉这一点了。

可能是感觉头顶有些凉飕飕的？

“好了，孩子，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捕鲸。”老人重新调整了一下咬在嘴里的雪茄，将鱼叉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