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周说，“以我们与唐的接触以及对她的观察来看，她的交际能力确实出众，预设对话模式也已经成为自然反应。但就是有一点，每次提到夏她都会出现或向往、或陶醉、或思念的神情，这一点实在反常——还是按照你的理论；‘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对夏的感情是难以掩饰的。我们再从夏的角度来想——我们已经推断过夏的计划可能包括的许多具体内容：除掉谭、除掉或解散谭的手下、用油气勘测技术对谭进行羞辱、找到证据、挖出保护伞、揭露非法行径……即使夏与她商定过计划，也会考虑到很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唐与谭本身亦有杀父之仇。如果她的自控能力达不到计划的要求，势必成为导致整体棋局满盘皆输的致命的不可控因素。再退一步，单讲二人感情，如果夏对她亦有同等深情，就应该说服她摒弃复仇之念在客栈之中自在经营。因为他既然行动，一定有了非常有把握的完善的复仇计划，为什么非要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几乎没有正面接触谭、取得谭的信任的机会下以身犯险？而如果夏仅仅是想利用她作掩护，那问题更简单了：夏完全可以在同等条件下找一个更为得力、更容易接近谭或让谭放松警惕的助手——因为唐的身份一旦被谭知晓，这不摆明了是在告诉他‘雷氏化工’的后代结伴寻仇来了吗？”

“可是——‘雷氏化工’的后代，结伴之后互相之间的信任度才最大呀！”厉说。

“道理是不错，可是你不要忘了夏是什么样的人，夏的行事风格是怎样的。”周继续说，“夏如果为了复仇跟唐结伴，为什么让一个队友大张旗鼓的来经营和掌管客栈、静悄悄的藏在暗处不好吗？”

“那你觉得他让唐大张旗鼓经营和掌管客栈是为了什么？”厉问。

“我觉得是在保护她。”周答。

“保护她？”厉十分惊讶。

“夏凭借投靠谭之后借贷入驻‘翠湖酒家’的‘名气’和‘声威’，在谭老大的手下中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夏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叫做‘拉虎皮做大旗’。让唐在他建造的客栈经营掌舵，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周说。

“这么说来，夏还真是对唐老板娘颇有深情！这可真太好太感人……”厉说。

“先别急着感动！”周说，“这些都只是我未经印证的猜想。虽然这样的猜测结果会让我们对夏的认识拔高到一个新的等级，但我们也要警惕误入‘思维陷阱’，凭夏的思维的缜密程度，他要作假肯定也是会做全套。他甚至只需要骗过或控制唐老板娘一人，整个客栈也会如期达到他预定计划的要求。我们现在关键是要想办法弄明白夏在客栈最后出现的那天究竟跟唐说了什么——因为现在提供完成其复仇计划可能性的目标——谭，已经死了。这要么是夏精妙布局的尾声，要么是他丧失目标的开始，应该到‘瓜熟蒂落’或‘图穷匕见’的关头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这么扣人心弦的成语？”厉说，“为什么善意或者中性的词语，到了你的口中就会变得那么让人揪心呢？还有，你描述事情用白话文——或者人类语言行么？什么叫‘提供完成复仇计划可能性的目标’？这是在考验听众的普通话等级还是智商？！”

周笑了笑：“至少你已经通过了考验。”

我说：“我现在最关心的反而是谭坠亡案的调查结果，万一……”我看了周和厉一眼，“万一现场勘察之后又像投毒案那样找不到证实第三方凶手作案的任何痕迹呢？”

“这也正是我目前所最担心的。”周说，“不过我们可以通过黄警员大致了解一下谭坠亡的别墅——也就是案发现场的整体情况。有了‘退后一步看’的思维，我们知道夏会从更广阔的空间角度和更长久的时间角度去策划一切。即使谭身上他杀的痕迹完全没有或者十分不明显，从布局分析如果符合夏的风格也可以将他列入凶手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