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当初把我的手串给卖了，也就不用生那么多事端。”

这老头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演技逼人，眉目居然没一点盛气凌人的感觉，反而比一般的老人更和蔼，郑掌柜就是来道歉的，赶紧迎上去说道：“老太爷，多有得罪，卖了您的手串，一直也没有登门道歉，说来也真是惭愧。”

“昨天，我瑞祥斋真是吉星高照，五年前买走手串铜印的客人找到我店里，说这些东西看着不像能卖三百美金的样子，他们也怕买到别家儿的传家宝了，赶忙又给我送回来了，我老郑也是古董行混了二十年的人，当初是我自己看走了眼，怎么能怪别人，按照行规，我以十倍的价格赎回，还给李老太爷。”

“您请看，是不是您的宝串宝印！”

郑掌柜从身后的“伙计”那儿拿出两个盒子，打开以后是用红锦缎包裹的手串和铜印，这老太爷眼看自己的东西失而复得，眼神示意身边的中年人递过去，他颤巍双手端详着手串和铜印，确定是真品后，旋即让身边的人收藏起来。

“郑掌柜，您实在是太破费了，这本来也是老朽我教孙不严，才会让我孙女李秉壹把手串与铜印给偷偷卖了，原本也不管你的事。这手串和铜印并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就是不还回来，也没啥影响，只是我那儿子看是我身边的老物件儿，就自作主张给您弄了个没脸儿。”

“要道歉，也应该是老朽我给你道歉，我啊，得为我那儿子和孙女的鲁莽，好好道个歉。”

老太爷想拱手示意，被郑掌柜给拿住双手，他可不敢让公潮岛李氏的老太爷给自己赔不是，不管这老太爷是沽名钓誉还是真心道歉，他为了避免麻烦，都不能接受李老太爷的礼。

“老太爷，这可使不得，到底来说我还是晚辈，给您送来手串也是应该，我听闻过几天就是您90岁的寿诞了，我小小瑞祥斋，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送来三件吉利点的小玩意儿，”

郑掌柜说着打了一下响指，身后的“伙计”把两块红锦缎给掀开，只见一颗北魏光髻玉佛头并一株千年胭脂珊瑚，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老太爷九十岁高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看见这两样东西也免不得要多看两眼，他绕着两件东西走了一圈，啧啧称奇：“让郑掌柜费心了，我一个老棺材瓤子，都临入土了还收这些好东西干什么。”

他摆摆手示意郑掌柜拿回去，郑掌柜当然不可能把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再带回去，拱手说道：“老太爷，玉佛头寓意福、珊瑚代表禄、翡翠如意代表寿，这福禄寿也只有您这样的老太爷能受得起，您权当是我为您提前贺寿了吧，请您一定收下。”

郑掌柜还挺会来事儿的，来的时候只跟我们说送给老太爷两件儿东西，原来自己怀里还揣着一个玉如意，做生意的人嘴巴果然厉害，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在乎的只有两样东西，寿命和健康，郑掌柜都说了自己送的是“福禄寿”，他再看不上这些东西，也会收下。

“哈哈哈哈，既然是郑掌柜送给我的贺礼，我也就手下了，等我过几日寿诞，一定邀请你来吃宴席。”

老太爷收下后，那中年男人示意一旁的菲佣扶着老太爷回楼上，这些场面话也只有老一辈的人还愿意说，我敢肯定郑掌柜的打算要落空，李家在没有确定郑掌柜是否知道昆仑木秘密之前，是不可能放我们回去的，果不其然，老太爷回房没多久，这中年人眼神示意，让我们坐下。

“郑掌柜，以前多有得罪，我也是想把我家老太爷的旧物给找回，才用了一点特殊手段，我想您混迹商场那么多年，应该能明白我作为人子的苦心。”

这中年男人说话并不盛气凌人，但就是气势上要压人一马，这大概就是常年混迹政军带来的底气了，郑掌柜连连点头，他看郑掌柜识大体，旋即话锋一转说道：“不知道郑掌柜说的那卖家，是什么人，居然能把手串又还回来，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手串是什么木材做的？”

果然是豺狼露出牙花子，他爹刚走他就要吃人了，郑掌柜也是混了千年道行的老狐狸，中年男人玩儿的什么聊斋他明白，无非是怕买家知道这手串的来历，旁敲侧击罢了。

“您瞧瞧，我光顾上高兴把老太爷的东西给找回来，竟然忘了问这买家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古玩城每日客流不下十万，眼下买家去了哪，我一时半会儿也答不上来。”

“不过我可以跟您说说这行儿的规矩，买家来还古董已经是大恩，我按照规矩也不能瞎打听他们的隐私，我当初买贵千金这手串，不也没问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吗，要真是当时问清楚了，说不定也就不用惹老太爷不高兴了，您说是不是啊？”

他把恭维的话说得滴水不漏，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也没说出买家是谁，中年男人看郑掌柜跟他兜圈子，也明白他不太愿意透漏买家的信息，随即哈哈大笑：“这倒也是，那依郑掌柜的眼力，您看的出来我家老太爷的手串，是什么材质了吗？”

问不出买家的底细，这男人果然又把主意打到郑掌柜身上，只要他表现出有一点异常，我们四个绝对不可能安稳走出李氏宅邸，郑掌柜干笑两声，略带戏谑恭维道：“我打眼一看这手串也就顶珠算是顶级花梨木鸟足紫檀，其余配珠，恕我眼拙猜不透珍宝，还请李先生给指个明，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他顿了顿又继续拱手说道：“我啊，当初也是看只有一颗顶级鸟足紫檀，才把这手串给便宜收了，如果知道配珠材质，我还能看走眼吗，”

我不得不感叹，郑掌柜果然处事老辣，谈笑间就把自己不知道手串材质的消息透漏出去，中年男人一听，眉宇间的紧张轻松不少，仍旧说道：“既然掌柜不知道手串材质，那总知道这铜印的来历吗？”

“李先生您有所不知，在古玩行有鉴真的人，就有造假的人，有些人为了多卖钱，造假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看铜印上印着佛陀，还长了个鬼脸，这很是不符古人制器的形制，大概是造假的铜印，您若是想收藏也可，但若对外，还是得清楚古董的真假，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哼，你是说我们公潮李氏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