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可问着我了，我曾经听同路的总把式说过。”

“别看白塔沟镇有那么多挂牌的龙骨公司，其实背后的主家儿都是同一人。”

“更准确说是同一个家族，我听好几个同路都说过。”

“他们有些时候嫌弃某个公司要的价格高，就会跑其他公司再看看，货比三家钟不至于吃亏。”

“结果各位大兄弟猜猜，他们怎么着了！”

“哎呦，我的费老哥，我们是来听故事来了吗，我们是找线索。”

老费听老贼鼠这样说，知道我们都不想猜，也不再卖关子：“他们辗转各个龙骨公司比价，结果发现最低的价格是最开始的那一家。”

“他们留了个心眼儿，故意问遍所有龙骨公司，一算价格，那龙骨报价按5%的比例先后上浮，分毫不差。”

“这要么说明龙骨贩卖公司私底下互相联系，要么就说明，所有的龙骨贩卖公司都属于同一个人。”

老费说起这话点起铜烟斗，他回想起来也觉得有点蹊跷。

“他们想再查深一点，怎么旁敲侧击都没用，白塔镇的龙骨公司就跟那铁板一样，撬都撬不动。”

“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你们要是觉得有用，就借着这个线索再往下查。”

老费打探的情况，对于我们白塔沟镇之行来说，是个很关键的线索，只是眼前的任务不是白塔沟镇，而是风神镇鬼骨沟。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半腰厚的积雪化净，几个人开着绿皮卡车赶往风神镇。

…………………………

大兴安岭多丘陵沟壑，风神岭就是兴安岭深处一座原始山峰！

在众多高岭沟壑中，一座六瓣海棠形状的丘陵山映入眼帘，山间多是杜鹃、杜香、越桔、白桦等落叶松林，百年树木高低错落、迎风荡漾，互相联结的六瓣山层林尽染。

嫩江水流过湖泊，如同一面椭圆镜子镶嵌在六瓣海棠谷地。

风神镇正好位于六瓣山中心的肥沃谷地，沿着风神池发展出一座繁荣的市镇。

“看见那些电线杆儿了吗，只要看见电线杆儿了，那肯定是有人烟。”

老费开车着在山路里行驶，一路转过许多山湾，在天黑前赶到风神岭。

我们不经意间扫过风神岭最高的两座侧岭，这两座侧岭狭窄又高耸。

两岭之间的沟地多是茂密冗杂的千年森林，大白天看过去，比其它山岭更漆黑幽暗。

老费看我们很好奇，缓缓出口：“这就是鬼骨沟，岭子两边都已经封了电网，镇子里的人一般也不到那里去，几十年早就荒废了。”

冷不丁跑进来一辆绿皮卡车，多数村民都跑进来看，老费定定心神，拉下车门走出去。

“啊费……费……费大力，你还我三黄，我给你拼了！”

很多头发斑白的老太太，他们正坐在镇口侃大山聊家常。

一个老太太正笑得开心，一转身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老费，气得恨不得掐他脖子。

“三黄娘，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还提这些老黄历干啥，都过去了！”

一些老太太赶紧扶起三黄妈，怕她脚下不稳再摔了。

“那可是我儿子，你们说算了就算了，你这个王八蛋~~”

三黄娘挣扎着想撕烂老费的脸，一杆黄铜烟斗Duang一声拦在她俩中间。

老太太一看，抓着衣领的手霎时松开，怔怔望着他，来人正是老支书牛建功。

我们听老费说起过这位老书记，他当初给老费找好营生没过几年，也从风神屯退下来安心养老。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个老书记还是原来的作风：黑布裤子、熊毛靴，羊羔皮袄，军绿色的大衣披在肩膀，手里一定得拿着黄铜烟斗。

恍惚间，费大立似乎回到年轻时代，这里一切都似曾相识却又面貌一新，只有老支书脸上的皱纹，比十年前多了一倍！

“老牛头儿，你拦着我干什么，你这支书已经退了，还想当我们大家儿的主。”

黄老太横眉冷对，老支书吸了一口旱烟，就着嘶哑的眼嗓子呵斥：

“当初又不是费大立绑着你家三黄去的，你家三黄还拿了你男人的猎枪，他出了意外大家伙儿都难受，你凭啥赖在人家身上！”

老支书虽然不在位置上了，他的地位却没变，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一句话，几个老太太拉扯着三黄娘的袖口，她的嘴往肩膀一别，这件事也就不追究了。

老费时隔二十年又想起来年轻一幕，眼圈一红，喉咙一度哽咽：“老支书！”

老支书烟斗一打，拉着他往旁边走：“别说了，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这儿待几天。”

一众人转过好几个街道，来到老支书的家。

“婶子呢？”

“前些年刚走。”

老支书说起早走的老伴儿，轻轻叹了口气。

夜晚，几个人坐在炕上，老支书端过来几盆热腾腾的菜，抽着烟斗嘀咕道：

“这一次来是为了啥事儿？总不能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老支书，我们这一次来，是想去解决我以前闯下的大祸。”

老费一顿，低下头说出这句话，老支书就是处理当年鬼骨沟事故的主事儿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费大立是什么意思。

“老叔，我得跟您认个错，我当年瞒了您一些事情。”

“哈哈哈哈，你指的是你自己割伤腿的事！”

老费还没说出话，老支书就已经哈哈大笑，他窘迫的脸色也渐渐缓和。

“您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啊，你个年轻娃娃想的啥，我还能不知道吗？”

“看见你腿上整整齐齐的伤口，我就明白这件事八成儿跟你有关，可那时候人都死了，就是再死一个，人也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沟子里犯了啥错，你还年轻，总有改正的那一天。”

老支书一席话说得老费眼圈红红，眼泪再也绷不住，金豆子簌簌往下掉。

“我在林子里碰见一颗老松树，那松树上攀着一条藤龙，它说要是他放过我，那就必须要给它找一副新身体。”

“我本来一个人也不怕啥，谁知道这个藤龙把麻烦找到红英身上，幸亏得到这几个好心人帮助，才稍微制服了藤龙。”

“我和他们这次来，就是想去鬼骨沟一趟，把藤龙的祸患彻底根除，免得它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