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嫂，现在可不是追究他责任的时候，我们得先看看水仙怎么样了。”

李探员娴熟地给水仙姑娘望闻问切，这一套流程下来，可不是一个巡捕房探员该懂的本领。

“水仙姑娘只是受了惊吓昏过去了，我给你一道驱邪镇灵符，烧成灰喝下去就好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符篆，陈大姐千恩万谢送我们出门，嘭的一生关上门。

众人哭笑不得，这个点从她们孤儿寡母家里出来的确有点不妥！

第二天一早，吴怀桂带着我们来到他位于乡下的联排洋房，大奎看见这种富丽堂皇的房子，稀奇地暗自啧舌。

“别看了，这种富贵，那可是有代价的！”

他走进大厅，厚重的红木家具透出富贵之气，家居摆设也多以描金绘彩的奢侈品居多，看来这个吴怀桂还是个暴发户。

“这就是我之前的样子！”

他拿出一张照片，巴掌大的黑白照片里，几个穿着肥厚大棉袄的男人蹲在一起，各个面黄肌瘦，形容憔悴！

如果不是吴怀桂就站在我面前，打死我们也不敢相信，照片里的邋遢畏缩的男人，就是眼前西装革履的仙乐宫经理。

“我现在虽然富贵缠身，却如履薄冰。”

吴怀桂知道，自己的事情只有眼前的几个小老弟可以解决，只能把人生经历和盘托出：

我人生的前三十五年都是在贫困潦倒中度过的，直到三十五岁那年，碰到了一只黄皮子。

黄皮子！

对，黄白胡柳灰，这黄大仙儿就是黄鼠狼精。

当然了，你肯定不能当着它的面儿叫它黄皮子，你只能叫黄大仙儿，要是惹恼了它们，可是要遭灾的！海城这地方人气旺还不明显，一出山海关那可就是五姓野仙儿的天下了。

三十五岁那年，我和几个老弟兄刚喝完酒，肚子里憋涨出去跑水，大老远就看到草垛子里扑闪扑闪，两个绿油油的萤火虫盯着乱动！

我还以为是弟兄家养的看家狗呢！

我刚提上裤子，扭头一看是个黄皮子，它毛发油亮顺滑，浑身金灿灿像贴了一层金箔似的，那叫一个漂亮。

原本想逮住它换几个酒钱，就在准备转身拿猎枪时，后面的黄皮子突然嘎嘎笑起来，它的笑声跟豁牙老太太一样，透着阴森。

“你看我像不像个人？”

我一听这句话，就知道碰上黄皮子讨封了。

你可千万别以为讨封是啥好事。

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有了百年道行的动物都会找万物之灵讨封，黄皮子最喜欢偷穿人的的衣服帽子，站在生人面前逃口封。

它问你像人吗？你可得好好考虑，像不像那可都是问题。

你要说像人，那这黄皮子就算是得道成人了，它会用各种方法报答你让你衣食无忧，但是它借了你的人气得道，你的寿命可能会大减。”

最差的情况就是你说不像，它修行了几百年的道行算是烟消云散，气性小的只是捉弄捉弄你，气性大的，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我当时听见这嘎嘎的笑声，吓得腿都绷不住，要真是说它不像人，以金毛黄皮子的道行，我就别想活命了。

那时候我想叫其他的人，发现无论怎么使劲，都张不开嘴，迈不开腿，心一横说了一句话：

“我看你像个人，真要能让我大富大贵，再许给你十个生人也愿意。”

这句话一出口，那金毛黄皮子忽的不见了，只留下地面一滩小孩衣服。巧的是，讨封结束，我的脚马上又能活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就听到门栓那儿呼啦啦一直响。

我还想着自家遭贼了，但想想家徒四壁，贼也不来光顾。

那嘎嘎的笑声又响起来，我吓得后背发麻，赶紧起床去看，这一看可不要紧，门槛下面被挖出一个大洞，里面放了满满一坑的小黄鱼儿。

那时候我是真高兴，一年也挣不了几个袁大头，这可是一两百个纯金小黄鱼儿！

我把所有的黄金都挖出来放箱子里，土坑最下面是一个木神位和一张纸条，神位用黑木做成祖先牌位的样子，上面还用金漆写着祭祀名号——金氅黄仙家神位。

我可算是明白了，这是打算住我家里，让我长期供奉呢！

再一打开纸条吓了一跳，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大富已给，大贵速来海城。

当时我被那么多小黄鱼儿冲昏了头脑，跟着纸条的指引来到海城，我一到海城就买下了这座宅子，把顶层的花园改成了家庙，从此，黄仙神位就被我恭恭敬敬供奉起来。

之后我到仙乐宫应聘，还真的就应聘上总经理的职位，说是应聘，其实就是为我设置的，和我一起来的人，不是有病就是残疾，也就只有我一个人看起来还正常。

每天结交着各种名流贵族、香槟美酒无数，我过了快五年的纸醉金迷生活，我一直不相信大富大贵能降临在我身上，一度觉得生活在梦里，这种偷来的生活，终于迎来巨大代价。

有一天晚上，我睡得正香，一个穿着金色大氅的老太太把我拉到楼顶，看着她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样子，发髻里溜着两缕金毛，一看就是那只讨封的黄皮子。

她告诉我，她许诺给的大富大贵已经完成了，为何不见那十个生人。

我当时跟黄皮子精解释了，那是我随口胡说，让她收回给我的一切。

那金毛黄皮子却不愿意，执意让我把十个生人献祭给她，它还说，要是再看不到献祭，就让我从顶楼摔得粉身碎骨。

我吓一跳彻底醒了，床头的黄皮子虚影一闪而过，从此以后我白天是正常人，晚上就被金毛黄皮子托梦，我在梦里都快被它折腾死了。

请了好几个道士，他们都说这是我和黄大仙儿的因果，既然许了它就要做到，做不到那可是极损修行，黄皮子还真敢跟我玩儿命。

“然后，你实在是受不住黄皮子的折腾，在两个月前把黄文媛的名字写上去了，这个人还是你的情人。”

吴经理满眼愧疚点点头，他还真是天生薄凉啊！

对跟着自己的女人那么狠心，周文媛死得那么惨，难怪要变成恶灵来取他吴怀桂的狗命。

“我写上去就后悔了，那张祭祀牌，你只要写上去名字就别想擦掉，刀削了一层都还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