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开始
红发男说：“我说过，我是一个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黑客。或许，在这里，凭着几张投影图片，说服不了你们。你们也不以为然。但是，很遗憾地通知各位，这场战争确实已经开始了。尽管我孤立无援，但我绝不屈服。”他伸出了自己左手，到光亮之中，捞出了袖子。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那是一个机械假手。
“像任何一个存在一样，那个未来巨大的邪恶智能，在如此庞大的运行中会也出现错误，它毕竟不是上帝。未来的那个人，给我们提供了‘湍流’漏洞的一个端倪：在中国SC省，三千年前，因为修正一个叫做‘杜宇’的漏洞存在，整个文明的信息都被屏蔽了。如果有一个错误，就会有第二个，只要利用好两个错误的间隙。我们就能颠覆掉整个系统，让它崩盘，改变未来。或许，与此同时，历史也会改变。”
“先生，冒昧地问你一句，你知道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吧？”终于，有个老者站起来，非常认真地询问，“我是说，你对自己的精神状态有充分的了解吧？”
“你是在问我知道不知道自己疯了对吧？”红发男笑着说，“我没有疯，我很清晰。我想，应该是你们就快要都疯了吧。我很同情你的。我的确有点小毛病，你们有过气管过敏么？我就是这样，极其微小过敏源性粉尘进入气管，就能让我严重过敏。如果不及时喷药，我会活活窒息死亡。这一原理，有时候也适用于很多程序系统，比如说‘湍流’。后来，那个未来的人又发给我一些代码，我找到了它的另一个漏洞，顺手向系统内塞入了一个程序。时间极为短暂，我来不及写专门的病毒程序，在一瞬间，只能把一个战略游戏程序发送了进去。对于未来，这个不起眼的游戏程序，甚至连一粒粉尘都不如，但只要那个程序能在夸克体中运行，整个系统就会发生某种混乱。”
“后来，那个未来的人又发给我另一些代码，我又得以短暂入侵到一个‘夸克体’当中。更令诸位疯狂的事情，可以想象一下，我隔着三千年，操控了一个由未来发射到过去的机器人。我的入侵时间，在现在的计时轴上，长达半个小时，在‘湍流’的轴上，或许只有几秒钟，我弄不清楚对应的历史时间是多久。不过，我可以给出证据了——”那个红发男用假手翻动幻灯片，大家能看到的，只是几张模糊的第一人称视角下的图片。
“嗯，你们的表情出卖了你们，你们还是没有相信我。”那个红发男说，“不过，我做到了这点。我有办法去改变历史了。当然，那个超级智能体是如此强大，我频频偷窥它，不可能不被它发现的。它的时间轴线上会有我的记录。它会重启，全系统扫描。在我丢失掉一只手之前，我差点忘了，它‘青鸟’也笼罩在我的头顶上，它也会找我的麻烦。我说过，他们已经来了，就在我们当中，就在我们的身边。”
“您确信，这一切并不是你编写游戏程序的剧本吧？”年轻人忍不住又要嘲讽他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地搅乱历史？”另一个老者则忧心忡忡地反问，“你怎么判断未来的智能系统就是邪恶的，你怎么判断自未来的‘那个人’，给你透露出信息的人没有怀着恶意。按照你陈述的信息，历史进行到今天，一切都很正常。你怎么可能扮演拯救末日的上帝，轻轻松松去改变过去，以图去改变未来？”
“力举如此之重，当有西西弗斯之勇。我们都是被时间禁锢着的人，既对过去茫无所知，对未来也茫无所知。我有两个选择，不知道大家是否赞同。第一，未来最好的情况，那个超级智能体是友善的，它既然能做出这么强大的系统，维护着过去和未来，就应该让历史变得更友善一点，抱歉，我并没有感受到这一点，历史充满了太多的纷争和血腥；第二，最坏的情况，未来被一个邪恶的智能生命体所控制，人类成为虫豸，成为奴隶，那么，证明我们这条技术进化道路完全是错误的，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去改变未来。我们人类，能够有那么点文明，自足繁衍就足够了，拼命发展到今天这个技术关口上是完全错误的。所以，只有毁灭掉我们的历史，才能毁灭掉未来的毁灭。至少，我们人类还在。”
“所以，在最后一次进入‘湍流’时，我和在未来协助我的‘那个人’都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得做点什么，改变我们的文明。我在那个游戏程序里追加了一个‘补丁’，下达了一个指令，引诱某个‘夸克体’去接近并杀死那些历史轴心时代的思想家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智慧，没有智慧，就没有文明的起点、延续和发展。没有人这样碳基生命的文明，就没有硅基文明。”
在会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有人尖锐地说：“毫无疑问，您真的疯了！”
“嗯，你们都觉得我疯了，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是。我失败了，‘湍流’系统反击了。在‘那个人’没与我再度联系上之前，我暂时黑不进去。”红发男竖起自己的假手，说，“而这只手，就是代价。它被电离层落下的球形闪电给击穿了。差点要了我的命。恐怕是个警告。所以，这个办法，并不能解决它们的出现。真正的终结，不应该往历史深处去找，应该就在此时此刻。现在，才是它们的原点。请大家放弃技术中立，做个表决，有多少人真心觉得人与智能体共处的未来，会是光明的，有多少人觉得，那又是黑暗的呢？”
四十个人举手表决。只有十二个人表示出了乐观，二十八个人表示了悲观。
红发男子又退回到了暗影当中，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神秘微笑，轻声说：“改变过去不可能了，那就让我们从它们的原点开始，就给他们设置下致命的麻烦！”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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