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大夫。”

扶苏大步进入梦家府邸当中，冲着蒙毅说道：“陛下开恩，已经将部分筹集到的棉衣送往上郡。”

“棉衣？”蒙毅心中一惊，赶忙问道：“可是市面上最火的布料？”

“什么最火的？”扶苏一头雾水，他最近回到咸阳，居住在咸阳宫外，每日所做的事情是往返宫内宫外，对宫外的一应事务，他知之甚少。

“公子胡亥，在麻布丝绸之外，以白叠子之花，称作棉花的东西纺织为布匹，制作棉衣。”蒙毅缓缓道来，这些日子他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朝臣面前，但他从未放弃对胡亥的好奇。

如今胡亥所做的一切，已经在咸阳城中广为流传，扶苏所不知道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还有此事？”扶苏倒是心头一喜，笑吟吟的道：“小弟胡亥少年老成，做事颇有章法，既然此时他参与其中，那就应当一切顺利。”

蒙毅道：“陛下虽知上郡苦寒，我戍边将士辛苦。却不知民生疾苦，这棉衣价格不菲，在咸阳城中只有陛下与少数权贵穿得起。此物纵然送往上郡，也只有一些将领能够穿上，于事无补。”

他比扶苏年长，对时局看的真切。大秦军队需要的是一种物美价廉的御寒物资，而非是价格不菲的棉衣。

局限于信息，他并不知道胡亥接下来的计划，更不知道大秦境内，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大耕作。等到明年，棉花价格将会雪崩，棉花的数量也会是今年的无数倍。

在没有棉花种植的大秦，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不能满足上千万人的需求，数十万近百万人的需求却是足以满足。

到那时候棉花的价值倍增，价格却会被打到骨折。

全然不知道胡亥计划的蒙毅只是忧心忡忡，从棉花一事上面看不到任何可行性。

“纵然如此，也是一个好的态度，你我努力操持此事，或许能够让物资多一些。”扶苏却不以为然，他仍旧精神抖擞，想要借此机会多为上郡兵将谋取一些福利。

就算如蒙毅所说的那样，现在也不是躺平的时间，而是抓紧时间更进一步。

“公子所言甚是，是毅想得太多。”蒙毅苦笑一声，“大秦府库空空如也，有部分棉衣就不错了，想要更多物资，不易。”

他说的真切，身边人也纷纷点头。

不管始皇帝究竟做了一些什么，只要始皇帝做了，那就是一件好事。

“我会想办法与胡亥好好谈谈。”蒙毅主动承担任务，很认真的看向扶苏：“在商言商，胡亥在此事上面未必会让步，我出面多少还能留有余地。”

“此言差矣。”扶苏连连摇头，正色为胡亥辩解：“蒙大夫久在上郡，归来之后与胡亥也无太多交流。此番我与胡亥交流甚多，知道他并非是往日那个胡亥，他一心为民，只要说清楚缘由，他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面为难我们。”

“大秦，也是他的。”

蒙毅沉入沉默，很难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于扶苏之口，描述的对象是胡亥。对他而言，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件事。

那是胡亥，可不是什么善类。

赵高死在他的掌控当中，李斯淳于越等人倒向他。

顷刻间，在咸阳城中毫无根基胡亥，已经是公子当中，在朝堂根基最深的人。

“胡亥啊胡亥，你到底想要什么！”

蒙毅目光幽幽，愈发看不透胡亥想做什么。

......

聚集在咸阳城中的商人们先后抵达工坊之后，先是互相道喜。

前几日咸阳城中乱纷纷的，大秦定心石倒下之后，无数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下一个皇帝登场。

可随后发生的一切让人应接不暇，始皇帝苏醒，诛杀中车府令赵高，株连甚广。

本应该被清理一空的廷尉跟宫中太监宫女，因为被关入廷尉公子胡亥谏言，方才留下性命。

与朝堂毫无关系的商人们，本以为自己盗了血霉，刚刚砸进去的真金白银就会变成笑话，损失殆尽。

不曾想的是，胡亥翻身，仍旧是那个大秦十八子，大秦公子，大秦皇帝嬴政的救命恩人。

胡亥翻身归来，不是所有人都在笑。部分人哭丧着一张脸，他们将手中股份纷纷出售，现在腆着脸到来，只是想要请求公子胡亥为他们做主。

钱粮他们能够拿出来，只要股份还能给他们，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小人拜见公子。”

随着靠近门口的一个小商人惊喜的声音，在场众人放在知道公子胡亥到来。他们纷纷行礼，看着威严的胡亥大步而来，笑吟吟的与众人问好。

他们连声不敢，心中却是颇为自傲。

我胡汉三，现在也能被公子胡亥称赞，亲自问好！

“今日有一件事我要与诸位宣布。”胡亥占据主动，跪坐在蒲团上面后看向诸多来客：“我准备宣传工坊当中的产物。”

“宣传？”李斯皱了皱眉头，道：“不必宣传吧？”

将闾也道：“大秦工坊出品就是最好的宣传手段。如今大秦境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工坊当中产出都是精品。”

胡亥道：“酒香也怕巷子深，何况我们工坊当中的产物现在生产力虽然还缺缺，但距离顶点，已经不远了。”

“随后是扩建工坊，会有更多的商品需要出售。”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代言的人是陛下。”

他很严肃，也很认真，在无数人震惊的一瞬间，补充道：“棉花乃是国家大事，父皇允许商人用棉花抵税，只在今年跟明年实行。只要有棉花，就能抵税。诸位家中有前往西域的商队，不妨这一次全都带上棉花归来。”

姜还是老的辣。胡亥面对始皇帝这一建议的时候，心中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商人逐利，有好处的事情他们自然乐意去做。

“知道我的意思吧？”

胡亥看向众人。

众人纷纷醒悟，道：“棉花！”

“对。”

胡亥点头，今明两年，大秦的商贾只需要搜罗棉花，就能牟取暴利。西域的棉花，可不是咸阳的价格，两者之间相差百倍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