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代言？代而言之？”这是始皇帝深思之后的答案，他莫名其妙，倒不是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而是胡亥将这两字组合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有了新的含义。这样的词汇大秦虽然不会每天都有，但每一年都会蹦出新的词汇。

这是象形文字的好处，每一个字都有自己的含义，无论如何组合，都能获得新的含义衍生。

字母为主的西方文明，则只能将词典不断加厚，将每一个词汇都收录进去。

胡亥道：“父皇所言甚是，棉花，白叠子，无论是哪一种称呼在我大秦都寥寥几人知晓。若是父皇愿意将棉花作为贡品，以大秦名义收集，今岁纵然不能收集太多，也能广而告之。”

“明年我大秦一定会有足够多的棉花，给军队，百姓制作衣裳，帮助他们抵御严寒。”

始皇帝在犹豫，好处跟坏处都很明显。

“此事必须朕去做？”他有些不情愿。

胡亥看向始皇帝，规劝道：“此事人人都可以做。但父皇一声令下，能够让此事便宜不少。儿臣以为当今大秦，只有父皇才能一言九鼎，让天下人信服。儿臣纵然在努力，也达不到父皇的十一。”

他说的是真的，大秦现在就是秦始皇的天下，他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一飞冲天，也能让棉花成为今年新贵。

“此事只怕不妥。”始皇帝还是摇头。

胡亥却是肃然道：“父皇难道是不想要这天下的民心了？我大秦军心，百姓之心，父皇全都不想要了？”

他措辞强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始皇帝做事大多深谋远虑，但那是军国大事。像棉花这样他不看重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如何处置。

意识到一个东西的价值，跟意识到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有极大价值，是两码事。

“此言何处？”

胡亥伸手一指宫阙之中太监宫女，再一指门口卫士，以及大秦江山。

“父皇以为棉花取暖不过是小道，可我大秦千万百姓都会从中受益。来日若是棉花出自父皇手中，军士对父皇衷心更上一层。百姓对父皇的惧怕也会少一分，多一分敬重。”

他侃侃而言，眼角余光注意到始皇帝陷入沉思当中。他时而皱眉，时而眉头一松，但总归想法有所变动。

“民心不只是三秦百姓，还有六国百姓。父皇不要民心，自然有人夺去。”胡亥危言耸听，至少在始皇帝还在的时候，没有六国贵族敢公然反抗大秦。

私底下也只是阳奉阴违，没人敢对始皇帝不敬。

“更何况棉花一道涉及我大秦根本，若是做好了，父皇除了大一统之功，日后身上还有棉花造福百姓之功，您是人皇，人皇就应该为百姓着想！”

“瞧你说的，朕不过是想的时间长了一些，你就喋喋不休，说得朕不爱民似的。”始皇帝没好气的看向胡亥。

“来人！”

他唤来太监总管，取来印玺，胡亥上前帮忙研墨：“你说的不错，朕乃是大秦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应该为百姓多多考虑，就如你说的那般，朕此番准许商贾用棉花抵税。”

“抵税？”胡亥吃了一惊，没想到始皇帝竟然想到这一法子。

“随时抵税，也只有部分商贾能够做到。他们货值南北，西域也去了不少。趁着还有时间，让他们前往西域购入更多棉花，也还来得及。”

始皇帝喃喃自语，正在拟诏书的时候，却听到胡亥道：“父皇，除了棉花之外，羊毛也能够用在纺织上面。”

“当真？”始皇帝一怔，想到了羊毛，却想不到羊毛如何用在纺织上面。

“儿臣不敢欺骗父皇，儿臣思索许久，现在总算有了头绪。若是父皇愿意下令将咸阳城，乃至大秦各处的羊毛聚集在郡城当中，有足够羊毛之后，儿臣也能用羊毛御寒！”胡亥图穷匕见，羊毛现在没有任何价值，用来做羊毛衫的话，价格必棉花更贵。

物以稀为贵，好的棉花跟羊毛在这个时代碍于适用范围，基本都处于没人使用的状态。棉花就算是始皇帝拼命收集，也无法满足大秦百姓。

区区一个西域，不过百万人口，疯狂种地，也不可能供养整个大秦。

大秦还是需要走上自力更生的道路，只是今年还不行。

“若是羊毛真的有用，那朕在下一道诏令。”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始皇帝现在懒得在这两件事情上面多费唇舌，反正到头来都是答应，只要对大秦有好处的事情，尽管去做。

“父皇英明。”胡亥拍着马屁。

始皇帝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胡亥道：“若非是你，换一个人与朕说这些，朕根本不信他的话。代言，朕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大秦代言，让棉花羊毛，造福我大秦。”

胡亥嘿嘿直笑，这两件事情算是自己主导，做事的却是始皇帝。让始皇帝变成自己的工具人，胡亥现在多少有些得意。

“我等着你用羊毛做出来的御寒之物。”始皇帝想到棉花，下意识的将羊毛跟棉花的用途混为一谈。

“父皇放心，只要有羊毛，羊毛衫就能源源不断产出。”胡亥看见这个情况，也是一笑。既然始皇帝感兴趣，就算是加班加点，也要尽快拿出成品。

顺便在这一过程当中培养一批熟手，为自己所用。

人才在那个时代都是稀缺资源，十万分的重要。

“朕等着。”听到这话，始皇帝愈发好奇。

短短一个多月，胡亥就像是有点睛之手一眼，让大秦快速变化。由他制造的器物已经在大秦流行起来，自己龙袍里面的衣服，都是棉花制成。

这玩意儿比寻常衣物更保暖，除了价格昂贵之外，其他都不错。

作为皇帝，始皇帝并不缺乏御寒衣物，但相比其他，棉花更新颖，还是出自自己儿子胡亥之手。

这有纪念价值。

全然不知道始皇帝如何想的胡亥已经离开咸阳宫，他招来钱公公，派人寻找将闾李斯，有大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