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翠娥自从被青面兽骂为疤脸婆之后，甚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从娘肚子出来，从来没有人这么狠的骂过我。我本来也是花容月貌的一介女人，只是自打上次在古道崖边被岩石挂伤了脸蛋，毁了那么一丁点儿容。但那点伤疤，经过一番涂脂抹粉粉饰之后，一般的人是很难觉察出来，这本已无伤大雅的事。而此次青面兽那厮无端也把这块伤疤专挑出来，在大庭广众如此骂我，羞辱我，这分明是在专捅我的心窝，叫我颜面扫地呀。青面兽啊，青面兽，是你先对我无情的，今后呀，你也就别怪我翠娥对你这厮无情无义。”

翠娥伤心欲绝，这样恨恨地想着，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气愤，便不由自主地呜呜呜呜地大哭起来。虽然说她的身后有两个大男人紧紧地跟着，但那两个大男人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场面，在那儿愣头愣脑的，像两个木偶一般，很显然也是手足无措，任凭她在那儿哭哭啼啼的。

“夫人，不必如此伤心！”此时她躲的屋子外面，飘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能不伤心么？能不伤心么？”翠娥仍是一味地呜咽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哪！那家伙根本就不顾与我的半点情份，骂我骂到这等份上，还恨不得把我吃了呀。要不是我跑得比兔子还快，说不定我就成了他手中的屈死鬼了！”

“那确实是，”外面的那位男子一边边说一边走了进来，“不过，夫人啊，凡事都有坏的一面，同时也有好的一面坏事可以变为好事，好事也可以变为坏事。问题就在于看你怎么看待它、怎么样把握好它。”

听得那男子这么说，翠娥觉得那男子有来头，便止住了呜咽，一边急忙用手理了理自己额头上十分凌乱的头发，一边抬起头来望了望说话的那男子，双颊间还挂满着不断往下掉的泪花。

“小和尚，怎见得呢？”翠娥用手抹掉了下颌边的泪珠道。

“你们两个到外面去，我有要紧事要对夫人说。”复尘朝翠娥身边的那两个男人递着眼色。

“可是我们两个人的职责就是要保护好夫人呢！”那两名男子直直地挺立，说道。

“愣着干什么，你们还不赶快出去！你们担心他会吃了我？”翠娥朝他们喝道。

“那倒不是。夫人，那我们这就走！”翠娥身边的那两个人唯唯诺诺地走了出去。

“你们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靠近这儿！”

“是，是，是，夫人！”

等那两人走远，复尘便把门掩上，贴着翠娥的耳朵，低声道：“夫人，你想呀，甜青面兽乃一介莽夫，而您乃女中豪杰，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青面兽那厮，真是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他自己不与党国进行合作，那是他自寻死路，只要县团防局派兵一到，不说一个青面兽，就百来个青面兽，都会顷刻之间毙命。团防局早已看他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但局座念及夫人您与他可能有感情，所以才迟迟没有来动手。经过这件事后，就能完全看出青面兽与您已经恩断义绝，您就没有什么眷顾和担心的了，可以放心大胆地借团防局之力来除掉青面兽这个祸害，拔出萝卜带出泥，顺便把树洞这个绊脚石也给除了，从而顺我地让大嘴凹这帮弟兄一起投靠党国，这岂不是一件大功德么？”

“你这小和尚，莫非是我肚中的蛔虫，对我的想法怎么那么的一清二楚呢？”翠娥听了复尘的话，心中思度道，“我也一时气糊涂了，差点误了大事。”

“知我者，小兄弟你也。”翠娥瞅了瞅复尘道。

“夫人，老实说，我是县团防局陈局长派遣来大嘴凹做卧底的，我来这里时局座特地交代过我，要我及时地与你沟通、联系，并在大嘴凹伺机配合您做好大嘴凹内部的策应工作，密切监视青面兽、树洞的一举一动，一旦时机成熟，我们与团防局来个里应外合，彻底消除藏在大嘴凹的这两大隐患，引导大嘴凹的弟兄们为党国效力。到那时，党国是不会亏待大嘴凹的弟兄们的，而夫人您便是党国的大功臣，自然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哟。”

复尘的一番天花乱坠的话，把本就虚荣心占据内心深处，寡廉鲜耻的翠娥说得飘飘欲仙，神魂颠倒起来。

“那团防局的陈局长，真是这么跟你的吗？我该怎么做呀？”翠娥此时已破泣为笑起来，她的笑容，似乎还真有一种让男人怦然心动的魅力。但在复尘看来，那是她勾住别人，满足自己虚荣的一种手段而已。

复尘贴近翠娥的耳根，如此这般了一番，翠娥更加眉飞色舞起来，早已把青面兽骂她疤脸婆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的谈话，只有你知我知，绝不能走漏风声，如果一旦走漏风声，让青面兽他们那帮人得到我们的交往消息，他们就很有可能来他一个先下手为强的，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夫人您要切记，切记。”

“好的，好的。”翠娥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连连说道，“今后，小兄弟呀，你就是我的诸葛亮。”

“诸葛亮不敢当，我会尽我之所能，辅助夫人完成一大业的！”复尘道，“你我在一起不可以呆得太久，否则，会引起青面兽等人怀疑的，故此，小弟就此告辞。”

“好吧，小兄弟，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门口的那两位，是我的心腹，你大可放心。”

复尘从翠娥那里出来，已是暮霭沉沉。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矫揉造作地去劝解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地下党掌握的这些基本情报，这个时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引蛇出洞！”

复尘此时也有些许兴奋，边走边吹了口哨，口哨声伴着他的脚步有节奏的律动，把树林里准备夜宿的鸟虫惊起。

晚风轻轻吹拂着，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