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凌云寺的柴房旁，有那么两三个和尚在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为首的那位年长者叫浪云，与白云一样是凌云寺的三大护法之一。此人肥头大耳，眉宇间总有一股傲气凌人的气场。他向来与白云有貌合神离的意味，对白云表面上称师兄，而背地上，却多次在方丈面前使白云的绊。

凌云寺的方丈天云是青云、白云、浪云的大师兄，他为人宽厚随和，不随意得罪人，自从大师弟青云出事圆寂后，方丈天云对白云、浪云两位师弟更显露出大师兄的垂亲。他年事已高，深知自己时日不多，想多次让出方丈的宝座给这两位师弟之一。

可他此时举棋不定：他的这两位师弟，性格迥异，行事风格大相径庭，浪云性情狡黠，鬼点子多，善于见风使舵。而白云性情坦率，为人忠厚，待人接物热情周照，没有权欲意识，思维慎密，如若把凌云寺交给他，天云是放心的。但他进而又想，白云此时插手尘世之事，虽有普度众生的宽大情怀，但日后可能给凌云寺带来不少的危机，并且浪云觑视方丈之位已久，倘若把方丈之位让给白云，浪云一定会从中作梗，在凌云寺掀起大浪。

浪云一门心思想着要得到方丈这个宝座，便在天云面前，更是大献殷勤。

曼尘是白云的徒弟，他对白云真诚不二。当他看到浪云平时一向很少光顾柴房的浪云，此次前来柴房逗留，一定是他臭到了这个地方个可什么不对劲，而且还带着两个虎头虎脑的亲信小和尚，肯定是不怀好意，来寻白云的事端的，因此，他才在外面学猫头鹰急切地叫了几声。

白云从密室里悄悄地走了出来，穿过柴房狭窄的隐密通道，躲在柴垛后面向外观察了一会，见是浪云领着两个小和尚在柴房外溜达，便从柴垛后面闪身出来，上前施礼道：“师兄怎么今日有闲功夫来检查柴房？”

“顺道，路过。”浪云显得有些心虚、神色慌张。

“噢，”白云轻描淡写道，“那请便吧。”

浪云唤着那两个小和尚走远了，白云才依原路返回到密室内，心想，“无风不起浪，浪云平时很少光顾柴房，认为柴房是下等和尚的出处，此次突然造访，必定是嗅出了什么异常，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谨慎。”

白云把树洞叫到一边，两人耳语了一阵。树洞乔装成樵夫，脚穿一双旧草鞋，头戴一顶破沿草帽，腰缠柴刀套，手拿一根千担，从密室出来，从大道出了寺门，顺着石级，走下山去。树洞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来往古寺的挑工和樵夫以及其他各位来凌云寺拜佛的香客，只见有几个香客的腰间，虽然有外套掩着，但仍是鼓鼓的，定是藏着什么东西，便佯装一脚踩空，在一个香客身边绊了一下，顺手拖住了那香客的外衣，触碰到了那腰间的鼓囊，竟然是一柄手枪，心里顿时一惊，但马上又恢复了镇定，忙对那香客满脸堆笑，连连道歉。

那香客被树洞的意外举动也惊了一下。

“怎么走路不长眼，这么冒冒失失的。”那香客正欲光火，却被旁边的一位拦着。

“看来，来者不善，这群家伙深藏不露，说不定白云他们有危险！”树洞心想，“我该怎么办？跟踪他们吧，说不定反而会打草惊蛇，同时也会暴露自己；不跟踪他们吧，他们这群人来凌云寺，肯定是有备而来，究竟会发现什么，不得而知。”

树洞一只脚着地时，又把那脚抬起了来，“哎哟，哎哟，疼煞我了。哎哟，哎哟”树洞弯腰用手支起那条脚，一屁股坐在石级上，不停地呻吟着。旁边一位上石级的樵夫，把柴担往石级边一放，柴担没有放稳，向树洞一侧倒了过来。那樵夫眼疾手快，把柴担推倒向石级外侧，一捆柴朝石级外侧的陡坡滚了下去，另一捆柴则把千担翘得高高的。

“我的柴，我的柴！哎，我的柴！”那樵夫望着滚下陡坡的柴连连惋惜。

那群香客乘此机会，快速往凌云寺方向奔去。

等那群香客走远了，那樵夫赶忙搀起树洞，说道：“兄弟，你的脚没事吧。”

树洞一听，觉得耳熟。

“没事，没事，可能是跛着脚了。”

“树洞，我是小碧！”

“怎么是你呀？”

“说来话长，现在没功夫说，你马上下山，大嘴凹可能会出现变故，需要你回去。”

“凌云寺可能也会大危险，我也很担心啦。”

“凌云寺有我等注视，你快回大嘴凹去。”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小碧把剩下的那捆柴扛在肩上，沿着石级往凌云寺疾走而去，树洞则抬了抬脚，然后急匆匆朝山下走去。

……

大嘴凹的寨门上，寨旗倒悬，寨门城墙上，有几个人影在游动。树洞靠近寨门后，闪在一旁的树丛中，观察着寨中的一举一动。他虽离寨就那么三两日，小碧的言语却让他不得不小心。

他看到翠娥在寨门上身披一件紫红色风衣，来回踱着步，身后跟着几个壮汉。

“你们给我盯紧点，凡是见到可疑人等靠近寨门，均可格杀勿论！”树洞听到翠娥的叫嚷声。

“平时，大当家很少让翠娥登上寨门的，而此时翠娥不仅登上了寨门，而且还那么耀武扬威，说明里面真的已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我不能在此轻举妄动。”树洞想着，继续呆在树丛里以静制动。

忽然，他看到一个人匆匆赶到翠娥身边，只是侧着身子，所以树洞没有看到他的相貌，但还是能辨别出他的身材和举止，极像复尘。

“应该不是！复尘与大嘴凹的众匪并无交集，而且因为他师父青云死于大嘴凹土匪之手，他曾寻仇于大嘴凹众匪，与众匪有很大的过节，众匪不愿放过他。”树洞脑海快速闪过一些镜头。

“夫人，大当家叫你回去！”翠娥转过身，那人也跟着转过身，此时树洞已能分辨出那人的相貌，那确实是复尘。

“复尘也莫非像自己一样来大嘴凹做卧底么，可是自己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若是地下党组织的派遣，肯定地下党组织一定会通知自己。”树洞的脑海里已出现了诸多的疑惑，“或许我的担心又是多余的，因为最近我为老爸大岩的伤势而奔波，党组织没有及时将决定通知到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