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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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青面兽诉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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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青面兽诉身世

青面兽说,那时候,他才5岁多。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快要过年了的日子。天地间除了雪还是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随风飞舞,中间还夹着雪雾朦胧,将那天空压得很低很低,仿佛只要把头略略一抬,就会将那白蒙蒙的天幕捅破;厚重的积雪将地面抬得老高,天与地之间就剩那么的狭窄一道缝隙,容不下一个人的身影:积雪将人的双腿深深掩埋进雪地里,只能看见人的上半身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左右艰难地晃动。雪块将树枝压得吱吱吱的响,时不时传来轰的一声响,一堆雪从树冠滑落到地面上,在树蔸处堆积成一座小山丘……

这样的大雪封山,是打猎的最佳时机。已经连十多天的冻雨天气,将山中那些没有冬眠习性的动物困得够呛了:饥渴难耐不用说,似乎连腿脚怎么活动都不知道了。这么一场大雪下来,野兽们都蠢蠢欲动起来,它们此时迫不及待地要寻找食物。但深深的积雪最能暴露掉它们的行踪——它们在出动以后,在身子后面会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足印;让它们更致命的是雪面强烈的反光非常刺眼,将它们的视力迟钝地锁住,以致使它们在感知到危机来临之时,也无法像平时一样正常无误地逃生。但它们根本没得选:要活命,就得有食物。

猎人们是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打猎机会的。青面曾的父亲也是。于是他披着风衣,脚踏兽皮靴,提着火铳,向着深山进发。不大一会儿,他便收获颇丰,肩背手提,带着一串串猎物,他兴冲冲地吹着口哨,踩着掩没膝盖的积雪,赶回家中。

“这个年也将过得过有模有样吧。这一堆的猎物,可以让一家老小过一个饱年。”

他兴高彩烈地回到家中,把野物分门别类地挂在堂屋的两侧墙壁上。

“云堂,云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收获不小吧。”他的堂客在内屋柔声道。青面兽从内屋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想伸手去摸那些野物。

“不要乱碰,有血,莫要把你的手弄脏了。”云堂喝住他的儿子。

“喂,云堂,”一个声音在屋外高声叫嚷着。

听到喊声,青面兽父亲赶紧一遛小跑走了出来。“哟,原来是保长大人驾到,您有何事吩咐?”

“没什么吩咐,云堂,你原本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哪来的这么多的野物呀?”丁保长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一边带着两个兵丁冲进了云堂的屋内,一见墙上挂着这么多的猎物,便挥手让兵丁去抢。

“保长大人,手下留情,留一点让我们过过年吧!”

“你们过得了年,可县太爷过不好年,他没了野物肉吃;县太爷过不好年,我们下面也过年不好!再说,你没山没土的,藏不了野兽,这些野物本来就不是你的,你偷来的,我们拿走,天经地义。”保长叫嚷道“兄弟们,一样不留,统统拿走。”

听到外面动静的云堂堂客急忙走了出来,连忙向丁保长施礼。

“唉呀呀呀,大美人胚子!”丁保长见到云堂的妻子,便垂涎三尺。

“保长大人,你可怜可怜我的一家老小吧,他们指望着这些东西来过一过年呀。”

“云堂嫂啊,你要替我们想想,我们指望什么过年呢?”丁保长瞅着云堂的堂客道。

“你们不是有官俸,还有我们平时纳贡的东西么?”云堂忍气吞声地说道。

“那点东西,不够我塞牙缝呀,云堂!”

丁保长挥了挥手,说道:“我不跟你啰嗦了,拿好东西,走,兄弟们!”

不知是雪地滑,还是一时兴奋,忘乎所以,丁保长一脚踩空,掉到了台阶下的尿坑里,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云堂慌忙把丁保长从尿坑中拉起。

“好呀,云堂打官差啦!”他气急败坏地叫嚷道,“云堂打官差啦!”

两个兵丁把肩上的野物丢在一边,急急地把丁保长扶起。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赶快把野物弄回去!”丁保长吃吃地说道,“哎哟唉,哎哟唉,云堂打我,云堂打官差呀!”

“保长大人,我根本碰都没有碰到你,你怎么能说我打你呀?”

“丁保长,我没见云堂碰你呀!”云堂嫂也在旁边说。

“你不推我,我自己跳到尿坑里去的?我傻呀我,往尿坑里跳!就是你,拿了你的野物,你不甘心,所以你就地把我推到尿坑里了。”

“保长大人,你真无赖,你不是说我打了你么,今个儿,我就打打你看看。”云堂已是怒火中烧,抡起双拳,朝着丁保长一顿猛捶。云堂堂客正想去拉开云堂,不料内屋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这一定是给吓哭了,她只好急急地跑回内屋,抱起那婴儿,“满崽不哭,满崽不哭!”

“救命呀,云堂打人啦,哎哟喂,快来人,救命呀!”丁保长大呼道,“你们这些蠢猪,还不抓住行凶的人?”

“今天我不打死你,我誓不为人!”云堂已如发狂的狮子。

“坏人,打得好,打得好。”青面兽在旁拍手道。

此时,一个气焰很凶的后生子,带着四、五个兵丁,杀气腾腾而来。他们如饿狼一般,围了上去,架起余怒未消的云堂,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爹,你受苦了!”那后生子扶起口鼻流血的保长。

“爹,爹!你们放开我爹!”幼小的青面兽攥紧着他的小拳头,朝那些人扑过去。

“冈儿,爹没事,你到内屋去。”云堂扭过头来对青面兽喊道。

“我不,我不,我要救爹!”

“乖儿子,听话,听话!”云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说。

冈儿,也就是青面兽,才一步一回头的走进了内屋。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别出来。”云堂朝内屋喊着。

丁保长的儿子扶起丁保长,那些兵丁架起云堂走了,雪地里留下一联串十分凌乱的深深的脚印。

冈儿从内屋跑了出来,拼命地喊着“爹,爹——!”雪原上回荡着他稚嫩但愤怒的声音,“我一定为您报仇的!”

……

云堂一直没有回来,后来有人见到丁保长的家丁,抬着一个麻袋,投进了洢水河,那麻袋里装的可能就是云堂。

云堂走后,云堂的堂客带着冈儿兄弟,终日以泪洗面。他们娘仨,只好靠着乡邻的救助,艰难度日。

就这样过了数月,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们的破屋子的门被人撬开,一个人影闪进他们的住屋里。那人扒开熟睡中的冈儿兄弟俩,直往云堂堂客身上扑,云堂堂客被这意外吓醒,可那人影早按住了她的嘴巴,低声说:”“我的美人儿,你可想死我啦!”她拼力反抗,她的反抗惊醒了熟睡中的冈儿。冈儿看到一个壮汉,死死地压着他的娘,便竭尽全力咬住了那人的脚肚子,那人顿时人如杀猪般吼叫了起来:“你这臭崽子,”说着他用刀狠狠地朝冈儿扎了下去,然后那人不顾了自己的疼痛,慌里慌张地跑了,慌忙之中,落下了一只鞋子。

云堂堂客,一个妇道人家,顶梁柱不知死活,而今又遭如此大的凌辱,决心以死来解脱自已,但她此时又想到襁褓中未满半岁的小儿子和未满六岁的大儿子,心里如针刺一样地疼痛。这两个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什么也舍不得,舍不得。更何况他们还这么小,就失去爹,失去娘,又何其凄惨哟。

最终,她把小儿子用襁褓包好,挂到了一棵大树上,另一个儿子她已顾不上了,她把自己娘家带过来的一对玉佩,一只放在襁褓中,另一只挂在冈儿的脖子里,乘着夜色,在古道崖边,纵身跳崖自尽。

等到在崖边采药的青云闻到一股刺鼻的尸体腐味时,走近才发现是云堂的堂客。

青面兽边叙说边老泪纵横。青面兽说完,从脖子上取下一只青黛色的雕龙玉佩,喊了声:“爹,娘,你们死得好惨啊!”

树洞听了青面兽的叙说,对他说:“大当家,都这么久了,你就别难过了。”其实树洞的心里也是阵阵酸楚:“青面兽还见到过自己的爹娘,可我连爹娘的面都没有见过,更不清楚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想着想着,眼泪竟然扑朔而下。

“二当家,你去看你的老爸吧!有爸的人才好!”青面兽好像是第一次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柔情。

“大当家,那我去了。”

“二当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会帮的,你放心。”

树洞走了,去寻找大岩的下落。他一边走,一边努力地回想自己的身世:

他曾听青云师父说过,自己并非大岩的亲生儿子,而是大岩在打猎回家的路上,在一棵树枝上捡回来的事。

“按年龄来猜度,青面兽可能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呀。”树洞这样猜度着,“老爸也曾提及过玉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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