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三位陪客的东岸元老都是人精，看邵教授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桐少举起酒杯，“邵老弟，东岸现在可需要好好地拍欧联的马屁呢，绝不会给熊妹亏吃的，你就放心。你还是最好能喝两杯，这男人不喝酒，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不二更直接，“你看老王这个备胎都不担心，你着什么急。要是换了我和桐少，还可能见色起意，一时管不住自己。可逆真人这个腐道人，你完全可以放心。”

“不二你说话不要拉着我，我桐少可从来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儿。不过你泄露东岸机密，小心腐道人回头给你下个降头，让你再也泡不成妞儿。”

可逆真人就是收拾不二，也是掐诀念咒，绝不会下什么降头，桐少这个修炼的外行也不懂这里的区别，反正大概其那么回事。

老王这个外交人员要维护东岸的名声，不能像两个特务那样不管不顾，“不要瞎说，你们谁真的抓住过老道搞基的现行？不过老道不好女色是真的。”

不二掏出一包东岸青岛港生产的“大鸡”烟，散了一圈，先给邵学海点上，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仰起脸，吐了个烟圈儿，冲邵教授挤挤眼睛。

“老道自号‘可逆真人’，这不明摆着可顺可逆，能零能一，邵教授你是有学问的人，给我这不读书的分析分析，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王觉得，人吧，在梅机关待久了，就都不大正常了，不是爆发成流氓，就是憋成变态。

老道不肯教不二功夫，那是你不二没有根骨，结果你没事就在背后造老道的谣，这不是找抽么？

邵教授偏了下头，“道家修炼，讲究返璞归真。用科学的话讲，让身体能量状态呈现熵值的负增长，由混乱趋于有规律，实现返老还童的逆向生长，可逆真人的道号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我不懂什么熵值，不过，二军曾经给可逆真人送过几个波斯女奴，都被他转送他人了。后来二军特意从明国移民里选了那个俊俏的小伙子送给他做徒弟，他倒是收了，嘿嘿嘿……”

邵教授已经大概知道不二的逻辑，基本什么事情都能被他往污的方面理解。那个明国道童按老道的说法儿，多半是有什么“根骨”。

不过，可逆真人的两个徒弟，一个俊俏得像精灵王子奥兰多，一个壮硕得像美国队长史蒂夫，很难不让人想歪。当然这种逸闻不论真假，邵教授都不大关心，熊妹没事就好了。

熊妹这次误闯入云阁，捉了老王逛会所的现行。东岸众元老经过努力，虽然暂时没有把老王和熊妹撮合在一起，却让熊妹拜了可逆真人为师，总之交好欧联的目的算达到了。

只有老王比较郁闷而已，大家也不怎么在意。

邵教授抿了一口果汁儿，长叹了一声，“唉……我不喝酒，让你们这主人为难了，其实我原来好酒的，后来戒酒了，这事儿说来话长。”

不二撇撇嘴，“不就是饮酒误事什么的么？我跟你讲，饮酒误不了事。凡是饮酒能耽误的事，都是只有你一个人想做，别人都反对的。

这种情况下，你喝醉了，事情才办不成，说明你要求太高了，什么都想自己扛。

这办事情啊，要顺势而为，才能得道多助。真是大家都赞同的事情，你醉了，也有别人提醒你，帮助你，根本就耽误不了。地球儿离了谁都照样转，要相信集体的力量。

要我说，邵教授你这样的所谓‘好人’，就是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

你别看不二看上去不正经，做事方面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而且很有效，不然也不可能在东岸混到副司级。

邵教授摇摇头，“你说的那是公事，我这个是私事，不能一概而论。不瞒你说，我在现代，不过是个本科毕业，现在能在华美混到大学教授，那是有原因的，可不只是仗着元老的身份。”

有句话叫做贼三年，不打自招，这人总有话憋在心里，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秃噜出来。

参加酒宴，在那个气氛里，你不喝酒，过几个小时也会受环境影响，熏熏然和喝了酒的感觉差不多，

邵学海的遗憾憋在心里五年了，在华美没和任何人说过，到了这巴黎，却开始向几个刚认识的东岸元老倾诉。

“我自问还是有点儿天赋的，自小国画就画得不错，曾经代表学校参加县级比赛，拿过县级比赛第一。可是在现代，要搞纯艺术，除非你有徐悲鸿、张大千的水平，否则是挣不到钱的。

我家的条件非常有限，不可能支持我一直搞纯艺术，不得已报考了美术相关的广告专业。可是我除了艺术有特长，其他科目水平很差，只是勉强进了个211学校而已。”

不二已经喝了不少了，拍了拍邵教授肩膀，“老邵啊，这里是巴黎，不是凡尔赛，211？还而已？你跟我说这个，确定不是埋汰我这个没学问的？”

“我能跟不二大佬你比？你可是能当老板的人，我这个人天生不会做买卖，只能给人打工，这挣钱可就难了。

为了赚俩钱儿，广告店做设计学徒的同时，晚上还要出去兼职，进过水泥厂做机械操作员，去过华润万家卖过鱼，去正新鸡排做过小时工，穷人的日子，别提有多辛苦了。”

后来到了深圳打拼，进广告公司，做设计也跑业务、工地安装，好不容易攒了俩钱儿，自己出去合作创业搞奶茶店，结果不出意外地赔本了。

我终于认识到我不是当老板的料，只好又去公司做设计运营、产品开发。业余做过短视频，写过小说，额，这个太监了。接私活设计，摆摊卖花，卖净水器。穷人家的孩子，太难了。

然而我一直也没放弃对艺术的追求和梦想，晚上夜班兼职打工回来，还要学习、临摹、创作到半夜。

那段充满梦想与奋斗的时间是我活得最充实的日子，虽然我成为国画大师的希望很渺茫，却一直孜孜以求，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学海无涯。我常常想，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